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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044章生辰礼 (第2/2页)

宗不器点了点头,神色看不出喜怒。

其实他心中是有些不快的。

大启禁军分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合称两司。其中侍卫亲军司又分为步军司和马军司,这两司和殿前司一同构成了三衙,三衙各有编制,彼此不干涉。

今日与坎州厢军发生械斗的兵士,分属殿前司龙卫军左厢,而宗不器作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说起来还是他们即将谋面的上官,只是这一番纷争使得两方提前见了面,宗不器也算见识了禁军上四军的“威风”。

所谓“上四军”,是禁军中经制待遇最高的四支主力精锐部队,也即龙卫、龙武、神卫、神武四番。

这四番不必于州郡屯驻换防,只驻扎在上京京郊,拱卫京师皇城。可以看作是大户人家的天之骄子,既是天之骄子,便养成了一身的骄病,一向眼高于顶,等闲看不上来自地方的兵士,而坎州厢军虽然装备和马匹上比不得禁军,但毕竟是经过战火洗礼之人,心里自然也看不起这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娇兵”,因此两方摩擦不断,到今日终于爆发了冲突。

宗不器赶到时,两边人已经打完了。

殿前司都指挥使张超一脸坦然地站干岸,就等着看他这位未曾谋面的同僚笑话。毕竟禁军上四军的将官大多出身上京高门,人情关系错综复杂,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损人不利己的祸事。

宗不器和张超简单打了个招呼,二话没说,将打架的几人通通罚了负重五十圈,又命他们每人射靶二百下,确认都只剩下了喘气的劲儿,才负手信步离开,留下张超在背后一脸的瞠目结舌。

禁军和地方军融合、军纪整顿,这是宗不器即将面临的问题,如今提前爆发了也好,发病了才好下药。想到此,心情好了一些,见云筝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不由扯了扯嘴角:“生气了?”

云筝见他恢复如常,心中一宽,立刻暴露了本性,俏脸一沉眉心一蹙:“哼!让我等了一下午!”

宗不器笑笑,俯身将她抱起来,往书房走:“对不住了,云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就暂且恕了在下这一回吧。”

云筝昂着小下巴:“且看看生辰礼是什么,再说吧!”

说话间二人走进了书房。

云筝“咦”了一声,只见这书房和上午看来又有变化。

书桌后的胡床被挪到了北墙书架前,而距离南面墙数步之遥处竖着一架纯白屏风,原本放在西墙小窗下的琴也不见了。

日色已暮,房中却未点灯。

房门一关,屋内昏黑一片。云筝下意识搂紧了宗不器,惊慌道:“哥哥,点灯吧。”

宗不器抱着她坐在胡床上,将她的伤腿放平,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然后往对面屏风的方向轻抬下巴,悄声道:“听你的。”

话音刚落,屏风后忽燃起了灯烛,一个小巧的影子被烛光映照在屏风上,竟是一个骑马握剑,身形舒朗的侠客。

云筝眼睛亮起来,轻呼一声:“是影戏!”

很快她就顾不得说话了,只见那侠客手指前方,寒声道:“今日我要带走此人,谁有不服,拔剑吧!”

下一瞬,一群人自那侠客对面出现,与此同时,屋内琴声铮鸣,“铿”的一声,剑声与琴声混在一处,令人心中颤了一颤。

云筝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上的人影,宗不器则看着她。

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侠客路遇不平,救了一个重伤的男子,原来那男子兄妹二人被熟人暗害,妹妹不幸落入敌手。侠客将歹人打退,带男子回去疗伤。然而男子最终伤重不治,死前留下一个符牌,求侠客务必帮他交到妹妹手上。侠客义不容辞,排除万难孤身闯入虎穴,将符牌交给了那女子。

却得知那妹妹竟是武林盟主唯一仅存的血脉,而那符牌则是号令天下的信物,侠客带领女子逃出狼窝,召集武林中人荡清贼寇,最终一统江湖。

女子感激侠客挺身相护,欲留他在帮中常住,侠客将宝剑扛在肩上,回道:“家中小妹今日生辰,在此留不得了。山高水长,江湖再见。”

女子看着他跨在马上的背影,扬声问:“敢问义士尊姓大名?”

侠客扬鞭策马,朗声笑道:“在下——云中,祁初景。”

人影淡去,云筝怔怔看着屏风中间那一团昏黄的光,很快,屏风两侧又现出两行墨字:年年此日长似,岁岁今朝欢同。

墨字书完,两声银铃脆响,屏风上出现了铃铛的影子。

云筝终于回过神,转头去看宗不器。

触及他双眸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了幽深湛蓝的大海,璀璨夺目的繁星,那双眼睛里,有她看不懂,却能感受得到的磅礴又汹涌的力量,那力量一股脑向她席卷而来,她的心脏砰砰砰跳动起来,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或者兼而有之,心中有什么东西欲破土而出,让她惶恐不安,于是无意识地探手,去搂宗不器的脖颈,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喃喃道:“哥哥,我好难受,有点害怕……”

宗不器愣了一下,然后将她紧紧抱着,一下一下拍抚,轻哄道:“蛮蛮,别怕。”

云筝在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中平静下来,却一动也不想动。

宗不器提醒她:“生辰礼不要了?”

云筝紧了紧手臂,似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反正有哥哥了。”

她被这出由自己写的话本改编的皮影戏,消耗了太多精神,连演皮影的艺人何时离开的都没注意。书房里燃着足足的炭火,她伏在宗不器的胸膛,有点昏昏欲睡了。

宗不器轻轻抱起她,走到屏风旁,摘下顶上挂着的两个铃铛,转身回到内室,将她放在软塌上安置好,然后亲手将铃铛挂在六角飞檐上,这一串风铃完整了。

轻拨铃绳,如风送响。

字字声声来自他心上:

飞雪报晓

莫贪周公好

琼枝妆作白头媪

笑看庭中娇小

朝食枇杷贺生

饭罢小窗睡浓

年年此日长似

岁岁今朝欢同

宗不器站在窗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回身蹲到软塌旁,从怀中掏出一个月白透浅碧的玉质长命锁,套在云筝脖颈上,玉锁垂在胸前,其上刻有两个字:蛮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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