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为花痴所以捡了个美少年 (第2/2页)
半个时辰后。
左卿月泡了个热水澡,觉得爽利得很,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刚出了屋子,便被顾苹末叫住了:“卿月,来。”
左卿月瞧他端着个碗,以为是什么美味,欢快地蹦跶过去,只靠近了几步,便面露难色:“啊?是姜汤呀……”
“知你不喜吃姜,可适才淋了雨,若是着了凉可就……”顾苹末还未说罢。
左卿月皱着眉头,抬头假装看向外面的天色,道,“哎哟,这么晚了呀,苹末哥,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你说你这出门那么久,顾伯伯肯定着急了。”
“无妨,我盯着你喝完姜汤后再走。”
左卿月推着顾苹末往门口的方向走,坚决无比:“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喝的。苹末哥给我做的姜汤,我能不喝吗?”
“当真?”顾苹末转过头来,眼神澄澈地凝视着左卿月。
左卿月用力地点头,道:“真的!你快回去吧!别让伯父担心了。”
“那我先回去了,姜汤要喝,还有,穿好鞋子,别着凉了。还有,药壶里还煎着药,你仔细盯着,可别又左爷爷骂了,还有……”
左卿月挠了挠头,将纸伞一把塞到顾苹末怀里,转身就走,低头找着鞋子,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怎么那么多‘还有’,快回去吧,啊。”
顾苹末瞧着她的背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左卿月刚找到鞋子,便去看着药炉了,她轻轻摇着蒲扇,想到自己采的药材都被淋湿了,亏得自己为了采它,还在回来的路上摔了个屁股墩儿,真是苦哉。
她瞧着药将将煎好,便盛在碗中,端到了那少年的榻前,只见被褥和榻上沾满了血,一想到自己还要清洗这些东西,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然后垂下头,观察着榻上的少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不禁啧声:“啧,这脸是怎么长的,专挑好看的长。”
“瞧什么呢?还不快给他喂药。”左神医手上端着盘,盘上是一些瓶瓶罐罐,刚进门就瞧着左卿月在那里发愣,便敲了她的脑袋。
左卿月摸了摸脑袋,唉哟了一声。
“人可是你带回来的,到时候要是死在这里,你自己扛着他去挖坑埋起来。”左神医懒得再搭理左卿月,便自顾自地念叨着几味药材,入了神地走了出去。
“好啦,”左卿月瞟了个白眼,打量起少年,左瞧瞧,右看看,道,“长得这么俊俏,埋了倒是有点可惜,就是性子差了点。”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能感觉到那匕首的凉意一般打颤。
正盘算着呢,那少年渐渐睁开了眼睛,意识也逐渐清醒,只见左卿月认真盘算着的背影,气若游丝,道:“这是何处?”
“是你?”那少年依稀从侧脸辨认出了左卿月。
她转身正想再瞧瞧这少年的“卖相”,却发现那少年已然醒了,环抱着双手,莫名有几分小人得志的趣味,道:“正是本姑娘我。我可告诉你,是本姑娘辛辛苦苦把你从山上扛回来的,我这叫,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记住啊,是好心的我,本姑娘救了你。你要是再拿什么刀呀、匕首架在我脖子上,我就把你再扛回山上喂老虎去。”
“呃,咳咳……”少年听着左卿月一通说下来,怔住了片刻后,猛地开始咳嗽,道,“……对不住。我先前被追杀,将姑娘误认为杀我的人……实在是……咳咳,对不住。”
那少年身子还虚弱着,不停地咳嗽起来。
“追杀?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少年摇头,“姑娘且放心……我所为乃是替天行道。”
“呃……就这样替天行道?”左卿月瞧着他满身伤口,不自觉说出了感受,又道,“你别废话了,你快把药喝了吧。”
话虽如此,少年还是忌惮地瞟了左卿月一眼,然后盯着那碗药。左卿月瞧着少年迟疑的目光,显然还是在怀疑她。
“你不会怀疑我在药里下毒了吧?”
左卿月得到的是无声的回应。
她一脚跨上了榻上,拽起了那少年的衣领,少年瞧着,觉得这姿势很是尴尬,虽满脸阴郁,却还是有着一抹红晕。
可左卿月自幼跟那些村子里的男娃们打架,野得很,自称“打遍顾家村无敌手”。她腾出一只手拿起药碗,直接堵在了少年嘴边,一个劲往下灌,道:“怎么那么不识好歹?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没跟你计较就罢了,眼下还敢怀疑我在药里下毒?给我喝!”
他瞧着这丫头如此生猛得如此直率,怎么瞧也不像是那魔头手底下的人,便已然相信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乡野村民罢了。
眼下他被左卿月掐着腮帮子,原本磁性的声线竟多了几分憨厚可爱,道:“我,我错了,姑娘,你饶过我吧。”
“饶过你?”
“嗯。”少年点头,双眼放着光地仰视着左卿月。
左卿月一掌拍到那少年的脑袋上,道:“晚了。”
话是那么说,左卿月还是松开了手。
“多谢姑娘宽宏大量。敢问姑娘芳名?”
“左卿月。左右的左,爱卿的卿,月亮的月。”左卿月顺手将碗递给了少年。
“卿月。”少年小声念到,强笑道:“小生傅九曜,傅说的傅,九九归一的九,‘日出有曜’的曜。”
左卿月听完只觉得:这家伙还算是有点文化的。又想起自己说的,不自觉尴尬起来。
少年接过她手中的碗,却发觉自己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左卿月瞧着他抖如筛糠,以为他是怕苦,便从桌上拿了一小袋包好的蜜饯,道:“喏,怕苦的话就吃个蜜饯吧,我阿爷的药虽然苦得很,但是,药效比旁的大夫强多了。”
“啊,”傅九曜回过神来,瞧着左卿月递过来的蜜饯,便接了下来,呆呆地说道:“谢谢。”
“你好好喝药吧,我还得出趟门,走咯。”左卿月起身离开了。
傅九曜见她走后,也一口气喝完了药,低头沉思,凝视着那已然喝空的碗底,似乎陷入从那一圈圈如同漩涡的迷蒙中,舌尖迸发的苦味更是让他眉头紧皱,盯着另一手的那一袋蜜饯,拿起一个送入嘴中,那甜味弥漫整个口腔,让他觉得渐渐心安。
左卿月领了左神医的命,去顾苹末家去借几件衣裳来给傅九曜这位富贵公子穿。她想来也对,家中没有年青男子的衣裳,若是不给他备上衣裳,那他可就没衣服换洗了。总不能让他穿自己的衣服吧。
唔,那场面左卿月不敢想象。
否则她可不想去顾家让顾苹末再念叨她。
她明知自己瞧不清路,却还是懒得点灯笼,一路抓着萤火虫,明明三四十丈的距离,她却走了一刻之久。
若不是顾苹末担心不过她究竟有没有喝那碗姜汤,又出了门,想必她能追着那只萤火虫跑出村子。
“卿月,你怎么在这儿?”顾苹末提着灯笼,虽看不清脸,但他听脚步就知道,那个身影就是左卿月,他手中拿着几件衣裳。
左卿月才回过神来,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阿爷叫我去找你借几件衣裳给他穿。”
“我早料到了,喏,我正要拿去给你。”
“你跟我阿爷还真是心有灵犀。”左卿月轻声吐槽道。
顾苹末没听到,他知道左卿月眼睛不好,特地将灯笼往下放了一点,好照清楚一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左卿月一把拿过衣裳,道:“不必了,苹末哥你回去温书吧,回家而已,我自己可以的。”说罢,抱着衣裳就跑得老远了。
顾苹末笑着摇摇头,又想起她把自己的衣裳抱的那么紧,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左卿月一路狂奔,生怕顾苹末跟上来念叨她,心想:苹末哥什么都好,就是话多,还老爱管着我,唉。
正想着,脚一滑,又摔了一跤,却还想着衣裳,把衣裳捧得老高。
左神医见况,叹了口气,几步走上去,将衣裳拿起来便转身离开,道:“想我英明一世,怎么有你这么个笨孙女?”
左卿月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指着左神医的背影,委屈地撅起嘴,道:“阿爷,你也不来扶扶我!”
她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左神医将衣裳放在榻前,道:“公子醒了?”
傅九曜本就还未休息,见左神医来了,便赶忙直起身子,便要给左神医行礼:“晚辈傅九曜,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傅公子不必行礼,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天性。阿月带你回来也是出于此心。只不过,老朽若没眼花,公子穿的是天机阁的弟子服吧,你独身流落到此处,还受了如此重的伤,老朽给你医治时也发现了,你的功力不错,伤成这样,想必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魔物,或者是,人物。”
傅九曜不语。
“公子不说也罢。”左神医不喜欢强人所难,也不喜欢多做逼问,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您请放心,我明日便会离开。”
左神医并未回头,只是平静地说道:“你安心在此养伤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
傅九曜迟疑之时,左神医说道:“你若是想死在野外,也可以明日走。”
说罢,左神医便将门关上了。
而傅九曜一下躺到了榻上,看着这茅草屋的顶,陷入了思考,睡意逐渐袭来,也就慢慢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