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暗香盈袖 第五十五章 风云会 (第2/2页)
王德本就处于劣势,也不想逞什么口舌之快,只得挥臂吃力架挡。
“来!吃我一记劈风斩!”吴道山突然纵身一跃跳上半空,凝聚内力、大喝一声,朝着王德狠狠劈出一刀,一道强横刀风便扫了过去。
王德早料到此招,在吴道山举刀蓄力之时,他也在右拳上聚集刚猛内力,正好朝迎面袭来的刀风一拳击出,喝道:“十二成功力,裂天碎岩拳!”
王德的拳风裹着雄气,吴道山的刀风如同劲浪,两股霸道内劲撞到一起,空中刮起一阵飓风,周围三丈之内,所有桌椅都被掀飞出去,连王、吴二人都被逼得双双退开。
王德望着吴道山,眉头一皱,心道:“想不到这吴麻子不仅刀法使得好,内功也很强劲,到底是个厉害人物。”
吴道山则有些惊讶地望着王德,心道:“王铁拳倒还挺有两下子的,硬接我的最强攻击竟能毫发无伤,看来我还有些小觑他了。”念及于此,便不打算再和王德拼气功,跃地而起,右脚一抬,直朝王德踢去。
吴道山出招突然,王德已无法蓄力出拳,便主动冲前抱住吴道山的右脚,将他整个身体往旁一甩,这吴道山也真算身手敏捷,人飞出去快撞到墙时,左手按到墙上,接着双脚往墙上一蹬,以一式灵猿翻身轻松下墙,安稳着地。
“这是什么腿法?”王德嘲笑道:“还没踢到人,自己先飞出去了。”
“不需要踢中要害,只要碰到你的身体就行。”吴道山竟得意地道:“王铁拳,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一定觉得双手发冷吧?”
王德听了吴道山的话,这才发觉自己双臂上竟冒着缕缕寒气,仔细一想,才脱口而出,道:“这就是玄冥腿?”
“没错!”吴道山笑道:“你的双手只要沾上我这玄冥寒气,马上就会冻僵,到时只怕王铁拳都变成王冰块了,哈哈!”
王德气得直咬牙关,而一旁观战的徐慕雨眉头一皱,心道:“玄冥腿的寒气非同小可,若是冻伤经脉,我夫君的双拳便废了,如此一来,他岂不要输了?”这样一想,徐慕雨便站起身来,准备上前助阵。
徐慕雨这一番动作被元云看在眼里,他便对守正道:“这女子加上王铁拳,吴道山那小子就输定了,好,咱们也要干正事了,去看你徒弟。”
“早有此意。”守正说着化作一道白影,快速穿梭在人群里,元云则化为一道赤影,在完全避开人的情况下,与守正一道来到台下。
此时,台上的韩夜与纪云正打得难解难分,但一个是苦苦支撑,一个则是有所忌惮而未尽全力,再没有人看好韩夜能胜得了纪云,但比起韩玉与司徒云梦二女他的处境要好多了。
先是毫无临敌经验的韩玉,由于陈家父子早将她路数摸了个清清楚楚,故而陈耀海悠闲地跳到一旁观战,改由陈青河单独出手。韩玉根本无任何临敌经验,即便上次与守正扮的黑衣人斗法,还得靠韩夜解救,而陈青河擅长速攻,一把长剑逼得她逃命尚自不及,哪还有空施展符法?只要她把手往青囊处一探,陈青河便一剑挑来,此子“镇山河”的外号绝非白叫,剑气厉如疾风,幸好无心伤害韩玉,否则早在她身上戳了好几个窟窿。
“姑娘难道最大的本事就是逃命?”陈青河英气勃勃地调笑道。
韩玉喘着粗气,道:“呼呼!你太厉害了,让我看一下符好不好?”
陈青河笑道:“你的符法我见识了,很厉害,我怕一个不小心被你给烧成焦炭了,那可影响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不过嘛,要我让着你也不是不行,你先让我香一下,如何?”
韩玉又羞又怒,一边摸符一边施展缭花剑法,陈青河轻松拆了四五招,一剑架开她的长剑,韩玉大惊失色之际摸到了腰间的土符,突然有了主意,撤掉碧云剑往后一跳,口念咒语,把手里八张符朝着前方一抛,道:“八门幻影!急急如律令!开!”
陈耀海唯恐韩玉道法凌厉,连忙大喝道:“不好!我儿小心!”
陈青河也是十分紧张,后退了五丈之远查探情况,但见八张符落在八个位置,上面分别写有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字,韩玉由休门转入,突然消失不见,再从惊门窜出,直攻陈青河。
陈青河略为一惊,侧身避过,韩玉又跳回杜门,此时,八张土符腾空而起,朝陈青河吹来,陈青河不慌不忙迎上八门幻影,一剑刺中八符中的伤符,这下轮到韩玉大吃一惊,赶紧从杜门急出,跳进开门,陈青河愈发镇定,持剑刺穿生门,再回手朝开门挥出一剑,但听啊呀一声,韩玉的碧云剑飞了出去,八张土符砰然碎裂,掉落在地。
韩玉握着颤抖的右手,不可思议地望着陈青河,道:“你!你怎么会我蜀山道法?”
陈青河笑道:“道法我是一窍不通。但一法通、万法通,别忘了,我爹是八卦门掌门,八门本来源于八卦,如果连八门的变化都看不透,以后我怎么做八卦门掌门?”
韩玉暗骂自己愚蠢,八门幻影正是运用八卦转换的道理借助土符穿梭,以此突袭获胜,而她用这招来对付陈青河,正就好比关公头上耍大刀、孔夫子面前读孝经,不认输才怪!
陈青河笑道:“姑娘,你还有什么本事,不妨一一使出来。”
韩玉正一筹莫展之时,司徒云梦可就辛苦万分了。
纪文龙虽说剑法比陈青河差了一大截,但韩玉武功底子不弱,司徒云梦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先失灵力、再受大伤,除了在台上逃命还有什么办法?
纪文龙得意大笑,一边刺向云梦一边道:“怎么样?你也有今天!你那些厉害的法术呢?拿出来打我啊!哈哈哈!”
司徒云梦根本没工夫回答他,狼狈地往旁一滚,躲开了剑刺,纪文龙好整以暇,又刺她腰间,云梦侧身避过,但她完全不懂剑法里的虚实,纪文龙击她腰间那是虚招,待她闪躲,这一剑便刺在了她耳旁,挑断了一束青丝。
“哈哈哈!你躲啊,你躲啊!”纪文龙张狂大笑,道:“我受够你那自命清高的样儿了!你不是有韩夜那杂种么?”说着看向正与纪云苦战的韩夜,啧啧笑道:“小可怜儿,我忘了,你的韩夜哥哥快被我爹弄死了,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咯!”
司徒云梦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微微喘气,发丝也变得略显凌乱,但那双玉目却紧紧盯着纪文龙,厌恶地道:“恶心!”
“恶心?”纪文龙张开双臂,道:“对!我本来就恶心,只是以前放不开,现在我非但要恶心你,我还要玩死你!”说着一剑剑刺向云梦,台下众人见他总是追杀一个受伤的弱女子,皆为不齿,但此刻台下乱斗早已自顾不暇,还有谁上去打抱不平?
司徒云梦认定纪文龙要杀她是易如反掌,此时不下毒手纯是为了要折辱她,这对云梦而言比一剑杀了自己更可恶,她心道:“阿夜,怪我以前没好好习武,否则也不必受如此侮辱,你会否觉得我是个十足的累赘?”想到这里,她柔情似水地瞥了韩夜一眼,心道:“你不会,我知道。可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到了,我岂能让自己真的成了你的累赘?哪怕死在纪文龙这无耻之徒的剑下,也不能让他威胁你!”念及于此,银牙一咬,挺身就往纪文龙剑上撞去。
云梦虽然脑子一片混沌,却是错有错着,纪文龙眼见她冲来,竟尔慌了手脚,他本无意要杀云梦,只是多年来云梦看不起他,让他觉得自卑、懊恼,这才要出够恶气,如果让这美人就此死去,实大大违背他的意愿。因此纪文龙果断撤剑避开,云梦扑了个空,可她偏有一股韧性,既然想死,干脆把这命豁出去死到底,回身又来往纪文龙剑尖上撞,纪文龙大骂:“你疯了!”侧身避开。云梦睬也不睬,一手抓住纪文龙剑刃,柔荑划破,流下一道殷红的鲜血,她想把剑尖引到胸口,但毕竟受不了痛,缩了一下,而纪文龙唯恐真把她杀了,则连剑都不敢拿,松开持剑之手,另一手拍向她肩头。云梦自然而然抬手架挡,但毫无内力,被纪文龙一掌推开三丈,剑也掉到了地上。
纪文龙见憔悴的司徒云梦还想爬去捡剑自刎,冲上去一脚踢飞长剑,那剑咚地一声插在柱子上,而后他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梦,忽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怒之下只好把气发给韩夜,冲那边吼道:“狗杂种!这都是你!老子先宰了你!”说着头也不回朝韩夜背后扑去。
云梦心想自己死了不打紧,可已经给韩夜带来那么多麻烦,实在不愿让他再陷入苦难,于是朝纪文龙张开五指,想拼着性命施放点法术,阻止这个癫狂之人。无奈灵力才在掌心聚集一丁点,脑海里就一阵蜂鸣之声,眼前更是一片漆黑,她根本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就此死去,却在这万分危急时,一个缥缈的女声传进她心里,缓缓而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但愿众生,知返迷途。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段话每过一个字,云梦便清醒一分,她忽然感觉心窝一阵温暖,全身痛楚远去,额上的三花金印也渐渐清晰,便在心底问道:“你……您是何方神圣?”
那女声初听像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细闻又像是饱经沧桑的慈母,令云梦好生琢磨不透,只听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云梦疑惑地想了想,道:“我本来以为知道,可现在,我觉得很迷惘。”
“你是谁,你是谁……”女声喃喃念着,终于道:“当你真正明白你是谁,那时,华光初现,万物回春,才有真我。”
云梦问道:“那么,我到底是谁?”
女声依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直道:“一个人要知道他是谁,可能要花一夜、一月、一年、一辈子、三生三世、十世轮回,乃至沧海桑田、天地归元,而现在,你只需明白,什么,才是你想要的灵力?”
云梦不禁又问:“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灵力?”
女声温和地道:“你之所以会油尽灯枯,因为你从感知世间以来,总是在束缚自己。你以为水灵力总是温和,故而施展的灵力偏于温和,你以为风灵力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故而从未想过更好地运用它们,即便你得到了河伯府的流玉戒,也只是随手去用上面的法术,为什么你从来不去思考?譬如从洛神流壁想到改变水的形状?又或是从玉坠里学会控制风的幻化?恐怕你每次都想过一些模糊印象,可你久处深闺大院,只会墨守成规,往往想到了却阻住不用,是以使用灵力过度而昏厥,此非封印之过,乃人之过!司徒云梦,如果你放开胸怀,天地万物何而不为所用?你太迂了,要改啊!”
听此一言,云梦茅塞顿开,就仿佛苦海里找到了一盏明灯,她连忙道:“听您的话,我觉得万分舒畅,似乎以前困扰我的事都不算什么事了……可是我该怎么改?请帮帮我!”
女声道:“我不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
云梦失望透顶,玉眸暗淡下来,点头道:“哦。”
女声语重心长地道:“所以,由现在开始,想到什么就试着去做什么,把你觉得最想表达的东西,以灵力的方式呈现出来,天地万物各有其道,你就是你,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你,司徒云梦……”说着那声音渐渐随风远去……
这段时间看似漫长,其实在云梦脑海仅有一霎,当她回过神来时,纪文龙还在向韩夜扑袭,她却已不再慌张,想起神秘女声的教导,在心里幻想出她认为最美好的东西,而这东西透过白兰般的五指,终在掌心凝聚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