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铩羽而归 (第2/2页)
老陈把易枭拉到车边,扯着嗓子喊道:“小易,你先记住自己的排队位置。你排在他后面,等他下一轮练完了,那就轮到你上场了。”
易枭仔细观察了那哥们的长相和衣着,在心里默默记下,对老陈道:“行!”
排队男男女女们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打发时间,融洽和睦,而易枭显然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虽然还没完全进入社会,但易枭也是个性情开朗,喜好交友的健谈之人。他忍不住凑上去聊几句,搭个腔,消遣一下排队无聊时光。
这时,“西楚霸王”料理完了善后事宜,也加入了侃大山的行列,吃人的嘴短,大家自然都不排斥。随着他的加入,话题更加多元化,大家参与其中,也都觉得甚是融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牢牢控制住了的局面,主导了现场的节奏,画风开始变得飘忽不定起来。闲聊中,“楚霸王”见其间有个面容姣好的少妇,性格豪爽、言语开放,于是话锋一转开起了荤腔,用言语挑逗那少妇起来。
那俩人你来我往,一通热聊,措辞越来越露骨,其他人都渐觉羞臊难支,纷纷脱离了战阵。易枭作为一个涉事不深的毛头小伙,倒也并非听得懵懂,但奈何实在觉得难为情,便坐在一旁,假模假式看人家练车,却给个耳朵在偷听得入神。
少妇虽与那“楚霸王”攻防,却早已发觉一旁有只并不安分的耳朵。见小伙子相貌堂堂,虽对他们的男女话题饶有兴趣,却又碍于斯文不敢言语,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便时不时斜眼瞟来,话里话外,调笑着他的窘态。
易枭正觉得尴尬,无处躲藏,便听陈教练喊到:“小易,到你了!”
易枭赶忙起身,快步逃离到车边,缓缓坐入驾驶室。他斜眼瞥去,那女子正用**的眼神盯着自己,还不怀好意的对着他笑,心里顿时小鹿乱撞。易枭慌忙坐定,埋下头,稳了稳心神,在脑子里梳理一遍思路,却是千头万绪,无从下手。
“现在我给你讲下要领,”老陈接着讲解道,“离合器一点一点松,让车子慢慢动起来,等肩膀和这根竹竿齐平的时候,向左打死方向盘,右肩齐左前方的柱子时再慢慢回直,沿地面直线开到终点。那里也是倒车的起点,我在那里等你,给你讲倒库的动作要领。”随后轻拍了拍车窗下沿,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易枭努力回忆了一番老陈讲的操作要领,一脚把离合器踩到底,然后顺势把档把挂入一档,右脚一点点地松开了离合器,车子开始微颤,并缓慢挪动起来。
离合器的脚程越松越多,车子的移动速度也逐渐加快起来,当左肩终于和标记竹竿齐平时,他开始奋力地向左转动方向盘。普桑的方向盘没有助力,尤其在低速行驶时显得非常沉重,易枭打得很吃力,转动速度显得缓慢,他思忖对策,突然想到可以踩刹车减慢车辆的行驶速度,争取充足的时间来打死方向。
他的右脚刚从离合器上挪开,车速便陡然变快了。易枭心中一阵慌乱,忙下脚去狠踩刹车,却只听引擎轰鸣,普桑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一股脑儿往前冲了出去。易枭心中一凛,自觉大事不好,只听“砰”的一声,额头一疼,天眩地转……
“小易,小易,没事吧?”老童隔着车门轻推易枭的身子,焦急地呼唤着。
易枭木纳了良久,终于慢慢回过神来。老童,打开车门,扶他下车。易枭走路踉跄,依然有些晕晕乎乎,在一旁的的长凳下坐了下来。他感觉时间停滞一般,其他人的说话声有些空灵感,像是进入了异度空间,迟迟不能回归现实。
学员们咋咋呼呼地围成了一圈,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故。过了片刻,易枭的心智终于恢复了,他站了起来,缓缓挤进人群,想要看个究竟。
普桑早就已经熄了火,左前轮的叶子板和地下室的水泥柱子杠在一起,扭曲变形得非常厉害,轮子则死死地顶在柱子上动弹不得,碎落的水泥块溅了一地。此刻的易枭非常确定,就在刚刚,他经历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机动车事故。
老童见易枭挤了进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安慰他道:“小易,车子撞坏没事的,可以修的,只要人没事就好!”
刚刚那位少妇叹息道:“是啊,车子没事,可别把这么漂亮的小伙子撞坏了。”
西楚霸王接过话茬:“我明天场地考,现在练不了了,只能去碰运气了。”
一个年轻男子抱怨道:“你好歹练了一把了,我大老远的,从单位里请假楚来的,这才刚到呢,还没来得及摸一把方向盘,就……”
另一个中年妇女讥讽道:“教练还说小伙子身手好?唉,我们练了这么多天都没怎么样,他一来就把车子开到柱子上了,搞出这么一个烂摊子。”
易枭心怀愧疚,垂下头对老童说:“教练,实在对不住,真没想到给你搞出这么大个乱子。车我撞的,我负责到底,修车多少钱,我到时候赔给你”!
老童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安慰他道:“没事的,小易,这车看起来撞得吓人,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一会儿我拖去修理厂稍微处理下就好了。修车的事你就甭操这心了,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我没事,没事……”易枭低下头,不再言语,默默脱离了人群。
“大家都先回去吧,今天场地练不了,我一会把车拖去修理厂,等修好了,能练了,我再打电话通知你们过来练车。”老童示意大家解散。
一群人窸窸窣窣,沮丧地相继散去。最后只剩下易枭、老童还有老陈三人,他们合力将车子从柱子上推离,老童又对车子做了粗略的检查,确定问题不大,又安慰易枭几句,让他别放在心上,希望他不要因此对学车产生恐惧和阴影。
老童跑到厂房外面,把另一辆普桑开了进来,老陈则埋头固定着钢丝绳,准备把事故车拖去修理。易枭手足无措地站着,自觉碍眼,便两人打了招呼,独自离去。出了厂房,来到国道上,路边听着几辆小轿车,他寻了一辆凑了上去,在反光镜上照了照依旧有些泛红的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向母亲大人禀明了方才的事故情况,便沿着宁穿路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准备坐公交车回家。
身后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刮擦声,原来是撞落的零件与路面磕碰发出的。老童他们正用一辆普桑拖着另一辆普桑,把事故车挪去修理厂,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