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困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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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仪与很多朝臣都一样,畏惧太主。
她第一次见识到太主大发雷霆是在天授元年授官那一日,第二次就是今日的朝会,现在已经回到家里,但场景历历在目。
朝会上,王瑾仪得知了战况的惨烈,今日的议题在于如何善后。
安抚战士需要钱,重建饱受战火摧残的家园需要钱,北方在打仗更是需要钱。
钱从哪里来?税赋,但原本相对比较富庶的东南之地经过一场恶战又怎么交得上钱?
那就种,让谁种?
有人提议移民屯田。太主说,好,那如何让他们远离故土前往大战过后的东南十四州?怎么让他们背井离乡?下死命令?银钱鼓励?钱又从哪里来?
那人说按照前朝惯例,可招募。
太主冷笑着说,名为招募,实为强征,地方官员为了避免受责罚,硬是用官威欺压百姓,当年四州之事怎么来的都忘了?你说东就让老百姓往东,这些人到底是大周的百姓,还是某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随意欺压的奴隶!
那人只得闭嘴。
毕竟四州之乱来带了赤云,而如今十四州本就遭受战乱,若是再有狗官盘剥,不知道又要导致什么祸患。
这一骂,是太主骂给所有人听的。
随后太主敛了怒气说道,战时这些应征入伍的战士之前都是农夫,家中本有田地,现在就让他们的家人继续耕种,避免田地荒芜,战后男丁折损,那让他们的母亲、妻子、女儿继承田地。如今十四州混乱,必须尽快安抚,耕作乃百姓立身之本,让她们有地方住,有农活干,安居乐业才能实现。
再说这同样是安抚伤亡战士的应有举措,他们为国效力,国家怎么能看着他们无法耕作就将土地转手,那他们和家人又要怎么生活?若是赡养,朝廷现在又给得出这么多银钱吗?
这一次朝会最终以太主在战乱的十四州下令让女性亲属继承土地而结束。
王瑾仪心想,若不是因为战事带来的一连串负面影响,男丁伤亡,田地荒芜,朝廷缺钱又缺人,女子只怕难以分到田地。
如果是在以前,她也会和某些人一样,觉得女子本不应该有田地,因为她们柔弱,又要生育,负担不起耕作这项劳动,所以田地应该给男人。
不过可笑的是,若是女子不生育而投身农事只怕有人要大叫:这是亡国灭种了,女人不能不承担责任!可是她们却因绵延了血脉这件看似光荣的事而遭到了惩罚——失去可安身立命的田地。
这不公平。
王瑾仪摇摇头,若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家中的堂妹谢语蕴出城去了趟田郊,她未必能有现在的想法。
事情还要从去年大家刚刚从掖庭中回家开始说起。
——
入掖庭之后除了任劳任怨,有时候还会遭到罪人的折磨。
那年谢语蕴年十八,略有姿色,被罪人知道后召去侍寝,谢语蕴不愿,以刀割面反抗。罪人见她性烈,竟然敢用这种方式拂了自己的面子,就命人打了她二十大板。
她的清白保住了,但却在掖庭中半死不活地捱了半个月,所幸底子不差,又在家人们的努力救治下活了过来。
等新帝登基她们都回家了,但谢语蕴却必须面对一件事,她与王家男子的婚约。
她毁容了,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于是她自己去了王家找他退婚,他心疼她但还是婉拒了她。崩溃的她在他面前哭喊着道:“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你!”
背后的理由当然有很多,王家不说明白但谢语蕴并不是猜不透。可能是因为她毁容了,可能是因为在他们眼里她已经没了清白,可能是因为谢家倒了谢语蕴没有联姻的价值了。
谢语蕴自那一日后就很消沉,时常岔开腿蹲坐在家中石阶上,完全不顾仪态。
众人都以为她受了打击,心疼她,便也不多说什么。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是她在和过去的自己、过去的经历、过去的环境做对抗,她痛苦过,懊悔过,麻木过,疯癫过。
但谢语蕴最终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过往都是为了成为他人眼中的好女人而活着。
她要重仪态,因为她是谢家的女儿,不能让家门蒙羞;她守住清白,是因为她会成为王家的妻子,不能让夫家蒙羞。
她开始认真思考,当时她的反抗究竟是因为不愿意委身于灭门的仇人,还是心中惦念情郎,不愿让他为难?
如果只是为了别人,那自己这些遭遇就太不值得了!
不嫁人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吗!
为什么女人生来就像个瓷器,在家中做好精巧的造型,上好明亮的彩釉,等着一朝火烧出炉了送给别人,成为一个美丽的、端庄的、有用的、体面的器物。
这辈子要是不嫁人了,那为什么还要守那些规矩,去令仪令色,去穷态极妍?
她发现自己一旦想通了,就变得轻松了起来,好似可以乘风而去一般自由自在。
反正她脸也毁了,名声也臭了,那自己做什么不好?在掖庭里差点死了,现在又重获自由了,却想方设法再去做那些自己不乐意的做的事吗?
一个瓷器,被她打碎了,在她心里。
谢语蕴纵马出城,她急不可耐地将自己被囚困多年的灵魂放出风外。
那年十一月初,风已经带着寒冬的冷冽气息,但她丝毫不惧,而在已经过了农忙时节的田郊,她遇到了即将相伴一生的事业。
那时她策马狂奔了两个时辰,觉得口干舌燥,便走近了一间农舍,在那里她听到了里头琅琅的读书声,原本只想讨口水喝的谢语蕴在看到黄五娘和宋云儿带着二十来个女子在对着一块刷了白色粉末的墙上认字。
谢语蕴无法言说自己内心的震撼,它像一股早春冰河里击裂浮冰的第一声呐喊,随后冰泉川流不息。
辛劳、穷困从来没有打败她们,谢语蕴在漏着些许寒风的徒有四壁的屋子内看到奋力向上生长的强大韧性。
后来她得知这一片都是农妇们租种的田地,原本为首的姊妹叫柳娘,但她离京了。如今是现在农闲时节,她们就聚在一起认字,这样的学习已经持续了几年,她们从目不识丁变成能识文断字,渐渐的又能写一些文段。
“诸位姊妹赠水的恩情,不知如何报答,不知道姊妹们缺不缺教书老师,我略读过几本书,也写过些文章。”
待到众人知道她出身谢家后,皆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
“姊妹们怎么听到我的家世反而害怕,而见我脸颊上的疤痕却不以为意,我原本以为伤疤才是最骇人的。”
谢语蕴自从出事之后,旁人见她的脸,总是惊惧的。有人恶嫌,觉得丑陋,有人惋惜,觉得“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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