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梦想 (第2/2页)

鲛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说了有什么用，什么用也没有！

鲛母哀叹着放下手中的食盘，本想转身离去，到了门口却又回过头来说道：“我知道你想变成人，想到唐朝去，可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为什么就不能现实一点呢？”

鲛人忍不住说话了。

“妈，你说这里好还是安乐岛好？“

“当然是安乐岛好了，这里哪能跟安乐岛比。这一个是地狱一个是天堂呀。”鲛母不假思索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

“不待在这里，又待在哪里？只有这里最安全，不会被龙王找到。”

“龙王是海里的王，又不是陆地上的王。如果我们变成了人，到陆地上去，我们不就不用怕他了吗？那陆地上土地肥沃，食物丰富，我们到了那里一定能够生活的很好的。”

“我们是人鱼，不是人，又没有脚，怎么到陆地上去？”鲛母老生常谈道。

“事在人为，我想肯定会有办法的，不然书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关于变化成人的记载了。”

“那只是传说，当不得真。”

“难道史料中也有假的吗？”

“史料是人编的，自然也有假的了。”

“不过我始终认为我们是能够变成人的。我们现在不过是没有找到方法而已。”

“我也愿意相信你说的，但你也不能因为没有找到办法便不吃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呀，你说是不是？来，吃一点，我喂你好不好？”鲛母见缝插针地说。

“哎呀，我说了不吃。我什么也不吃。你把它拿走。”鲛人烦躁地说。

“你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

“饿死了才好呢。”鲛人说。顿一顿又道：“妈，你知道吗？我经常梦见自己到唐朝去了。在那里我看到了许多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听到了许多没有听到过的事情，那里随随便便一个小镇都比我们的皇城还要热闹。在那里我简直开心死了。可是等我一觉醒来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我还躺在家里的床上，四周仍是漆黑一片、死寂一片。这时我便会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还能重回梦境。妈，你要是也做过这样的梦，你也不想从这梦里醒来的。我现在年轻，如果不努力去实现梦想，到老来还能有什么？你们还有安乐岛的甜美回忆，可我却什么也没有。那这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都是命，是我们鲛族人的命。如果不是战争，我们不都还生活在安乐岛上吗，那你也就不会想去这去那了啊。”

“我不相信命。再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那这样的人生也实在太无趣了。”

“你和别人相比也不缺少什么，为什么别人能过，你就不能过呢？”鲛母又开始劝说起来。

“那你说我们这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吃饭？如果活着仅仅是为了吃饭，那还不如让我现在就去死。”

“你为什么老是想着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毫无意义的活着还不如死哩，至少死了便不会再浪费食物了。”

“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对吗？人活着总得做一些有益的事才是。要我像现在这样过一生，我宁愿即刻死掉。妈，你不知道，当我从美梦中醒来，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我的心有多痛！我真恨不能拿一把刀，一把将我的尾巴剁掉。”

“哦，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死的。”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还没有这样做么。不过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这样做了。不是说人死了就能投胎转世么，我希望那时我能投到唐朝去。”

“哦，不不，你千万别干出傻事来。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呢？”鲛母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好似她马上就要采取行动似的。

“真到了那一天你也不必为我难过，因为那时我已经解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你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变成人好不好？”

“你不反对我变成人了？”鲛人苦涩地一笑，说。

“女儿，我舍不得你离开我到那遥远的、未知的世界去，我也不愿意看见你身陷囹圄，但我更不愿意你死。你千万不要再有这种不好的念头了。你要知道一旦你有了想死的念头，便会有鬼魂缠身。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能想的我都想了，能问的人我也都问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再说皇上现在都下了旨，这还去问人，不是把自己往牢里送吗？”

“你说的是，现在这事还真不好办：这不问人就不会知道办法，但去问人又会被人告发。”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就这么着到唐朝去，何必一定要变成人呢。但这样一来，我便只能待在水里远远地看着他们。这就像隔着衣服抓痒一样，不能让人惬怀适意。”

“是呀。”鲛母愁苦地道，一面费力地思索着能帮到女儿的一切办法。思忖良久她眼前忽然一亮，兴奋地说道：“我想起一个人来了，我们可以去找她，也许她会有办法。”鲛人忙问是谁。欲知鲛母说出何人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