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同归于尽 (第2/2页)
在于太过执着?还是在于不计后果?抑或者是,在于太过弱小。
林泽伸出拳头,狠狠的砸在面前的石灰墙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现在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对与错的天平,在他心里,第一次失去了理性制衡。
……
“啪。”
林泽打开审讯室的台灯,刺眼明亮的灯光打在吕文忠的脸上,他却不闪不避,只转了转浑浊灰白的眼珠子,看向林泽。
他的双目看起来比盲人的还要空洞无神,视线明明对焦的林泽的身上,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在看着其他方向。
吕文忠整个人现在给林泽的感觉就四个字——沉如死水。
林泽转动台灯,将灯光对准自己,让自己成为被观察的那一方,而吕文忠,则重新匿回了黑暗之中。
林泽知道,这种细小的改变,在吕文忠的心里根本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只是想用这个小动作告诉吕文忠,二人虽然身处审讯室,但他却没有丝毫审讯他的意思。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静坐许久后,林泽耳边传来吕文忠重重的喘气声,紧接着,几个字艰难的从他沙哑干枯的喉咙中爬了出来。
“你有什么问的就问吧,我全交待。”吕文忠语气平静的不像是一个待审的罪犯,倒像是那个审讯罪犯的警官,在平静的对犯人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种角色对调,让林泽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打开笔记本,准备将吕文忠的供词记录在案。
其实正常情况下,审讯人员应该在俩名或者以上,但吕文忠的情况比较特殊,多人审讯恐怕会造成他心理上的压力,所以专案组成员经过一番讨论后,最终决定由林泽对他进行单独审讯。
而吕文忠对于林泽的审讯工作,似乎完全没有抵触情绪,不知道是因为他本身的不抗拒,还是因为林泽这个人,他不抗拒。
“王勇军的死,你参与了多少?”在问这句话之前,林泽其实在心里组织了很多的措辞,尽量想使自己问出口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刺耳,从而刺激到吕文忠自卑敏感的内心。
但想了想,又觉得那种充满同情和隐晦的语气,恐怕会更加让吕文忠觉得自己始终处于弱者那方,所得到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林泽干脆抛去了那些杂念,采取了一种最直接了当的方式。
隐匿在黑暗中的吕文忠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开口说:“林警官,我听其他警官说,你是个孤儿?”
吕文忠的答非所问,听的林泽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才点头道:“是,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你对你的父母,有印象吗?”吕文忠紧接着又问,这时候的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拉着你话家常的长者,而非是之前那个面目狰狞的杀人犯。
“没有。”林泽如实道:“我从记事起,就已经在孤儿院了,根本没有见过父母。”
“林警官,你是幸运的。”吕文忠发出一声叹息,“可我的小幺,却没你这么幸运,他从生下来就与别人不一样,十五六岁被人拐走的时候,智力只有三四岁,我难以想象,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成天被逼着做黑工时的情形。”
“我找了小幺很多年,最后终于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可得知的消息却是他在煤窑中做黑工时,矿顶塌方不幸被砸的消息。我当时完全快要疯了,我想找警察,找法律来替我主持公道!”
“可当我求告无门,还被那些坏人殴打至昏死扔到荒郊野外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但我从没放弃过希望,直到那场火灾之前。我命大,俩次都没死,从那以后我学聪明了,知道鸡蛋是碰不动石头的,就先将仇恨的种子,种在了心里。”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当年拐跑我儿子,贩卖我儿子的人,直到让我找到了王勇军,我成功的在他当监工的工地上工作!我其实有无数次的机会能够毒死他,只是有时候怕伤及无辜,有时候又一念之差,直到他找到了我。”
说到这,吕文忠一直晦暗的双眼,才隐隐有了些光亮。
林泽直到吕文忠口中所说的“他”,就是King。
吕文忠接着说:“他告诉我,只要我配合他,就能亲眼看到王勇军“死得其所”,我当然接受了他的建议,案发前三天,他找到我,我在工人们那天的饭里下了点药,每个人都睡的很熟。”
“然后半夜,我和他一起,将奄奄一息的王勇军塞进了木板之中,事后他清理完现场,对我说另外那些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求他告诉我那些人的下落,可他没有。”
吕文忠顿了顿,又补充道:“他是个好人,所以我心甘情愿配合他逃脱。”
对于吕文忠对King的评价,林泽不置可否,而是又问他道:“石富贵的所在地点,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嗯,他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去找,好在老天爷可怜我,终于让我亲手完成了多年的夙愿!”话音落下的同时,吕文忠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口气,他憋了将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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