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2/2页)
梅布的容忍使得兰斯洛德后继于正统之外,但也因此让兰斯洛德重振光辉,她的后代并继续受到当权者的庇佑,茁壮着兰斯洛德一直以来稀缺的族人……这算是记者见过最不可思议的权衡交替,让他不禁对从未见面的前兰斯洛德先生和辛西娅·梅布抱以最大的敬意。
兰斯洛德夫人怔怔地看着那幅画像,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记者却未曾能窥到显露情感的痕迹,这里面应该有不少谈资可叙,但只望着发呆可不能体会其中星点的领悟。
记者感慨了几声画技的高湛,随即转着脑袋,屋外的天气不太好,从早上起就没再点阳光,沉甸甸的乌云越来越浓厚,细看就能发现这些云层移动的速度极快,平日能偶遇的野鸟也未曾停留落地窗边,更不见往日充斥着草坪的年轻侍从和姑娘们。
拱廊下的花卉已经挪走,半天不打扫的走廊已经落了一地的绿叶和断草茎,颇具一股荒凉的美感。
管家仍然充当隐形人一样站在窗边,同样看着画像,看起来似乎和上一代城堡主人颇有渊源,记者皱褶眉头,顺着管家的视线,只看到展现了人物下半身衣摆和桌椅等摆设的画像底端,记者暗自料想着这个老朽物并没抓到自己实质性的把柄。
冷不丁扫到摄影师,看着与平日不无区别的上司正尽职地守在机器前,记者忍不住去擦额头的湿濡。
这些乱心思几乎让他错过了下面好些对话,好在兰斯洛德夫人没有计较是否回应,只是慢慢地叙述着,每一副画都充满了艺术,每一副画像也包含了特殊意义,记者本不会错过对方娓娓道来而引人入胜的叙述。
“……这幅就是我在游历大陆西北,攀越高山的时候画的,”兰斯洛德夫人松开记者的搀扶,踱步到下一副画边,这让她提起了气力,声音也大了些,“有没有觉得这和其他画不太搭配?上面的人也未曾是兰斯洛德的祖先,是我旅途中见过的当地人,你可以称呼他为祭司,是族内最为德高望重的人,拥有着令人敬佩的阅历和品德。”
“看起来他也充满了神秘力,”记者努力将注意力转到祭司身上稀奇古怪的挂饰上,“哦,那是象牙么,他们拿来做什么?”
“号角,用来放牧和祭祀献曲用的,”她露出怀念而悲伤的表情,“五十年后,我故地重游,一切就都变了。”
记者说:“是因为沧海桑田,老朋友都不见了吗?”
兰斯洛德夫人摇摇头,手指碰触到油画上凹凸起伏的油料,感触着那里高山新鲜的空气和草长莺飞的碧蓝天际:“五十年后的这里,是战火纷飞的荒地,我记忆中湛蓝无际的天空,肥美的土地,甘甜的冷泉和居住此地载歌载舞的游牧人……都消失了,暗精灵毁灭了这里,让这里变成了充满鲜血和墓碑的遗弃之地——”
“但您也为正义而战,也为了和平的未来而战,杀戮本身不美好,但为了制止更残酷的动荡,我们不得不背负起人类的使命不是么?”
“那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历史的真相,看似美好的出发点往往参杂了悲痛和泯灭人性的暴行——”一个年轻的声音插入他们的谈话,记者闻声而看,精致的会客厅门被悄然打开,不知何时有两人伫立在那多久。
那是风尘仆仆模样的青年男人和精心打扮过的女孩,他们的模样都有些类似,由于得天独厚的优势,长得都格外的出众。
兰斯洛德夫人毫不惊讶地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她招手:“我的小甜心,你什么时候到的?”
年轻人走过来,变成小跑,最后一个猛然站立在于她面前,用力地抱住兰斯洛德夫人,轻轻摇晃两下,“你不知道我每时每刻都不能不想念你,亚摩。”
兰斯洛德夫人感慨地说:“走的时候才到我的肩膀,如今高大而威猛,可见你在外面过的舒心自在——你真是无情又令人牵挂,我的威尔竟然从来不给我寄信,只让人知道你尚在人世的消息。”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对着记者伸出手来介绍自己:“你就是斯德说的米康索吧,你好,我是威莱斯,亚摩姑婆最宠爱的侄孙。”
兰斯洛德夫人锤了他一下:“已经没有了,你已经沦为第二了。”
“谁是第一?”威莱斯装作气冲冲地说,兰斯洛德夫人看他的身后,门边的小女孩提着裙子走过来,犹如一个精致的娃娃,红嫩的唇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突出,隐隐有逼人的吸引力。
威莱斯转过身:“是哪个小家伙敢抢走我的宠爱,我敢打赌不是茉茉,她可太乖巧了,玛姬丽又沉闷,葛坦杰又不在这里——姑婆,告诉我,我会让她知难而退的。”
兰斯洛德夫人笑着说:“当然是二十年前的威尔了。”
威莱斯眨眨眼,垂头丧气地表示:“那我也不能突然缩小二十岁变成你无忧无虑的男孩了。”
“记忆最宝贵,但只要你出现了,你会逐渐取代那个‘男孩’,重登宝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