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前生 (第2/2页)
我已找不见付观南,来来回回穿梭了半炷香时间后,我坐在花坛下唉声叹气。
适时,有人来了。
是个小厮,我趁着月色仔细瞧,终是瞧出来了,这便是“了然于心”的那位。
我追上他,行至一处小院,看小厮守在门前,我深深呼出一口气,而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推开房门,冲进付观南的房间。
屋内倒是典雅。
木床木桌木屏风,墙上挂了几幅竹图,仅此而已。
身后,小厮传来惊呼,“少爷,是风把门吹开了。”
伏案的少爷一声“嗯”。
我走上前,坐在付观南的对面,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没甚反应,我便知晓,他也是看不见我的,遂趴下身子,伸长脖颈,看看他正在作甚。
他手持毛笔。
书案之上是一幅画。
我仔仔细细瞧了一番,这画虽说只完成了十之五六,可奈何我眼力实在好,一眼便看出,这画的是花灯会,花灯之下的一抹身影,怎么不是元姗呢?
我嗤之以鼻。
这就……芳心暗许了?
付观南陡然起身,不知翻出个什么印章,板板正正在画上按下,而后对着此画微笑。
我起身去看。
印章上有四字。
“安平止印”
安平止?
我忽地像是开了窍,付观南夜晚听见名字是安平止,阴曹地府里三生石上的名字是安平止。
我退后几步。
抬眼细细观察这个安平止安公子。他的脸牌身姿与付观南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眼神气质。付观南总是带些稚子天真,而这位却是多些沉稳气息。
我摸摸下巴。
所以,这是付观南的前生。
心中疙瘩释然,我望着桌上画像深深呼出一口气。
既是前生,便终究与付观南不同,安平止喜欢其他姑娘,我自然怪不到付观南身上。我对着这栩栩如生的话,终于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画的不错。
安平止卷起画轴。
而后,他开始褪衣物。
哎呦,我站在旁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其实,这句身体我看了不知多少遍,只是名头一换,付观南变成了安平止,怎么着都让我有种马上要“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感觉。
我看看门。
卡得严严紧紧的。
窗户也不透风。
如今我要是想出去,怕是得再惹一次大声响,但小厮在门外守着,我不敢轻举妄动,眼瞅着安平止上了床,盖上被,马上便要灭灯,我速速跑至窗棂前,如法炮制,一掌推开,三下五除二翻墙而出。
紧接着又是小厮的声音。
“哎呀,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风又把窗户吹开了,没事,您睡就成。”
屋内回:“好。”
我站在月色下,一摸脸,好家伙,发烫得紧呐。
——
四更天。
我扒拉开眼皮。
我这一夜睡得极不好,天为被、地为塌,凉风穿耳,迷迷糊糊总算熬过了一夜。
我四下张望,仍在安府。
看来这阵法仍旧没破。
只是不知道,使这阵法之人究竟是何用意,看着未有想伤我之意,难不成只想让我看看付观南的前生,看看他的风流韵事?
我心道,我看了呀。
看完了还不放人么?
我席地而坐,悲愤仰天。眼看着天边有了一丝金光,穿过云层,直直射进我的眼。
我闭眼。
脑袋熏晕一刻。
再睁眼,我满眼的红。大红灯笼高高挂,大大喜字门上贴,我抬头,是在安府的大门前。
门口站着安平止,他着一身婚服,仍旧是风姿卓越,神色中带了一丝喜悦,迎接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客人。我看着这番架势,怕是头脑一个昏沉,已进入了安平止人生的下一个重要节点——结婚娶妻。
鞭炮声响起。
一顶轿子在唢呐声中欢欢喜喜地停在了安府门口。
安平止去扶,迎下来一位瘦瘦小小的新娘子,红盖头披着,我瞧不见模样,却十分确定这身影定然是那位元姗姑娘。我心道,挺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随人群涌入安府。
一路到了主厅,便见安平止与元姗规规矩矩地鞠躬敬茶。
这番情景我也是经历过的,我与付观南成亲之日,他也是这样从红轿子上迎下我,拉着我的手跨过火盆与门槛,拉进了付府里。我们拜了天地,他在洞房里掀了我的红盖头,然后是交杯酒,然后便是一阵不可言说。
如今,面前不是付观南。
新娘子亦不是我。
可那张脸仍是让我有了错觉,我在这阵法中,似乎又一次经历了那难忘之日。
主持喊,“送入洞房。”
众人一片欢声笑语。
我站在满目红色之中,突然想念付观南。相思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