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牢房 (第2/2页)
这两个字还未落地,洞口里倏尔一阵风吹过,尘土扬在半空中,我只能看见押鱼前前后后围了不少黑影,而后便听见铁器摩擦声音,押鱼更加凄厉的呼喊。
我咬紧牙,握握拳头。
押鱼是为兴云作雨,灭火防灾的神兽,如今这般,我若是不出手,不敢位居仙位。
我拉开付观南的衣裳。
我知他在练习符箓之术,胸口处的衣裳里便时常塞些黄纸,正巧我习过道家术法,遂抽出几张,咬破食指,于上写下一个火诀,而后抬首叮嘱道:“我去,你躲起来。”
他迟疑地点点头。
我甩袖冲进过道,便听付观南在我身后着急忙慌地道:“你、你黄纸够用么?”
我大喊:“躲起来。”
顷刻之间,我已与黑影一步之遥,对方将铁钩戳向我,我一个转身躲过,弓步上前,将手中符箓贴在黑影身上,霎时间,他引火上身,倒地不起。可如此,黑影却未出任何声音。
来不及多想。
我与其他几个黑影交手。
索性这些年来,我手上功夫没落下,交手半炷香时间,已然撂下了所有黑影。
我有些得意,却未曾想到这黑影真如影子一般来无影去无踪,自地面、自墙面、自空中皆能生出许多来,像是无孔不入的暗流。我体力渐渐不支,手中符箓也已不剩,如今这般便是任人宰割,我心道完了,而后便被一击重击,眩晕跌倒。
我只剩下一个想法。
最近可真是犯太岁呀。
——
耳边是滴水的声音。
我伸伸手指,有黏腻潮湿之感,忽得转醒,我睁开眼睛,所处之地昏暗无光,阴冷潮湿,三面围墙,一面用铁栅栏拦着,根根的铁栏竟有一颗人头那么粗,比牢房还活像个牢房。我起身,衣裳上沾了不少脏物,湿湿哒哒地接触我的肌肤,向右一望,牢房里还有一人,面朝下被扔在角落,我速速走去,将人翻了个面,拨开脸上的泥土。
虽面上不干净,可一看,我便知是付观南。看来我晕后,他也没能幸免于难。
不过幸好保住了性命。
见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将他拖拽至墙角,让他倚靠着墙面,想了想,保险起见又从地上捡了把湿稻草,稀稀拉拉地盖在他身上。而后走近铁栏杆,转头四望,牢房一间挨着一间,只是光线太弱,我看不清里面关的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鬼。
我寄希望于法力恢复。
一弹指,仍无变化。
我紧皱眉头,这形势于我们实在不利,既不知道对方是谁,目的是何,又陡然失去法力,孤军作战,难哉难哉。
我看着这粗铁栏。
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以凡人之力实在无法突破,可这空无一物的牢房里又无可用之物,我急得发慌,却倏忽想起付观南塞于胸口处的黄纸还余几张,遂连忙去翻。
翻出来三张。
我攥紧在手里,数量不多,便要张张精打细算。
我抽出其中一张,看着仍未愈合的指伤,又咬了上去,鲜血涌出,我在黄纸上写了一个形变术法,而后将另外两张黄纸叠好塞进腰间。
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了。
可得留好。
做完这些,我去叫醒付观南。他面上露出痛苦色彩,呓语了几句疼,我方才发现他胳膊与大腿上的衣裳皆被划破,渗出不少血痕。
我扒开他衣裳的撕破处。
一瞬间,我竟有些不敢去看。
昏暗里,我视线不清晰,只看见他的大腿似是被铁钩扎进去两寸,然后钩子拔出,整块肉被连带着翻出,□□裸地暴露在我面前,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而这样的伤,不止一处。
我摸摸付观南的头。
他的额头渗出了许多汗,顺着面部轮廓一直滴到前襟处。
我眼鼻酸涩,已经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抬头,我盯着天花板上那唯一钻出的小眼儿,透出的那一丝丝光亮,自腰间拿出一张黄纸,再次狠狠咬了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个术诀,轻轻地,放在了付观南身上。
片刻,他呼吸声稳下来。
我轻轻唤他:“付观南,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他眯起眼睛。
扯开嘴角,“我当然、当然听见了,你叫得那么伤心。”
我伸手拍他,斥道:“还打玩笑,你心情真是好哇。”
“别打别打。”
“我疼。”
我看着他的眼睛,便不再动手了,只是默默抓紧他的袖口,半晌,道了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