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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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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恬心情复杂地握着手里的剑。

面前这个人是仇人之子,  他和楚绣绣一样,都是天生的怪才。楚绣绣年轻时就独霸一方,穆千玄继承了她的资质,  苦练十几年剑术,阮星恬的胜算几乎为零。

不等阮星恬思考,  穆千玄手中的剑锋划出银光,阮星恬出于本能的反应,  掏出腰间的药包,  撒出一片白色的粉末。

阮星恬是用毒高手,  穆千玄向后掠退,  扬袖挥出掌风,  挡住飞扬而来的药粉。

阮星恬趁机退出屋子。

穆千玄提剑追了上来。

阮星恬只好挥出手中的剑。她的时间都花在医道上,  不擅剑术,两把剑相击,  撞出刺耳的金属声。阮星恬被震得手腕发麻,  连退十步,  胸中气血翻涌,喉中已尝到铁锈味。

该庆幸穆千玄没带斩春剑,  如果是斩春剑,  她的剑早已断成两截,手也被削断了。

阮星恬自知不是穆千玄的对手,向着后院跑去。后院支着十几根竹竿,  晾晒着阮星恬买回来的青纱,  这些青纱阮星恬原打算用来装饰屋子,  此时成了她隐遁身形的屏障。

穆千玄不疾不徐地跟了过来。

他不急着取阮星恬的双眼,反而像是追逐猎物一般,慢吞吞地跟着阮星恬。大多数凶手濒临绝境时都会自述动机,  他在等着阮星恬的辩解,他必须知道阮星恬害人的理由。

迫人的压迫感,如泰山压顶般笼罩下来,阮星恬绕着青纱疾步奔走着,忽的,利剑凌空斩下,破开竹竿,直剜向她的双眼。

阮星恬迟迟不为自己辩解,穆千玄失了耐心,不想再等了。

阮星恬眼皮狂跳,求生欲使得她浑身爆发出一股力气,将剑举在眼前,用力撞开穆千玄的剑锋。

反弹的力道下,阮星恬身体腾空而起,倒栽出去,跌坐在墙角下。

穆千玄面如修罗,从青纱后走了出来,剑尖拖在地上,留下一道尖锐的划痕。他停在阮星恬的面前,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对有罪者进行最终的审判。

他抬起手腕,正欲刺出,眼前忽然一阵晕眩,整个人像是一脚踏空,坠进了无尽深渊。

就是这瞬间的犹疑,一股冰凉的金属感穿透胸腔。

穆千玄阖了阖眼眸,晕眩褪去,眼前重新凝出阮星恬的轮廓,半截森冷的剑刃没入他的胸口,滴滴答答淌着血。

阮星恬握着剑柄,汗涔涔地倚着墙。

穆千玄想要抬手反击,奈何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一丝力道也使不出来。

阮星恬抽出插进他胸膛的剑。

穆千玄轰然倒在地上,澄澈的碧蓝色天幕投射在眼底,炫耀着它的广阔无边,似伸手就能摸到,又似遥不可及。

狂风拂动流云,眼前的一切高速旋转起来,巨大的漩涡扭曲着,要将他拽入荒诞的深渊。

阮星恬的身影出现在那片湛蓝的天幕下。她抖着手,剑刃上血痕蜿蜒,如同赤色小蛇狰狞地缠绕着。

“怎么会这样……”穆千玄撑开眼眶,极力保持着清醒。他的手肘撑在地上,刚支起半个身子,满身狼狈地跌了回去。

脑海中极速掠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祝文暄笑着送他出门的一幕。

他生来不知父母,奉剑山庄是他的家,他没有玩伴,从将军陵出来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祝文暄。

他们年岁相差无几,祝文暄却对他说,以后他可以当他是他的兄长。他生性孤僻,祝氏姐弟对他一向包容,他们甚至爱屋及乌,对初夏也很好。

他自知是奉剑山庄最利的一把剑,也做好效忠祝文暄的准备,从未想过祝文暄会如此不知轻重,为一个外人,亲手毁掉这把剑。

情之一字,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器,伤人于无形,不单他会毫无条件的护犊子,祝文暄这种以仁厚闻名的人,也会被蒙蔽双眼。

他们都做出自己的选择,是出于各自的私心,所以,此时他的心里只有震惊,没有恨意。

他颤抖着手,握住掉在地上的剑。平日里随意由他掌控的剑,仿佛重如千斤,无论他怎么收拢五指,都提不起来。

阮星恬将他的挣扎尽收眼底,又惊又疑,警惕地往后退了三步。

能一剑刺中穆千玄是她始料未及的,看到穆千玄连剑都握不住,劫后余生庆幸之余,她明白了什么,秀美的面颊上露出扭曲畅快的笑容:“穆千玄,这都是你的报应。”

“报应?”自来只知成王败寇的穆千玄,无法理解报应二字。

“这是你身为楚绣绣之子的报应。”阮星恬眼底泛起猩红的颜色,就好似那剑刃上的血珠,滴在了她的瞳孔上。

那些被深埋于时光里的血海深仇,盘踞在心底十几年的不甘和痛苦,此刻张牙舞爪,亟待一个宣泄口。

“什么楚绣绣之子?”师父师娘告诉过他,他父母早亡,他是没有人要的孤儿。

“你呀,楚绣绣的儿子!你的身体里流着楚绣绣这个妖女的血!”阮星恬拍着手癫狂大笑着,哪里还有身为小医仙举手投足的半分风采。

她半蹲下来,目中含着悲悯与嘲讽:“到现在还没人告诉你吧,你就是楚绣绣找了十八年的儿子!真是可怜,你的师父师娘明明知道,你的母亲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却骗你她死了。”

“说清楚,谁是楚绣绣的儿子!”穆千玄声线嘶哑,奋力挣动着四肢,然而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像条缺水的鱼,徒劳地摆动着身体。

胸前的伤口淙淙流着血,眨眼间染红他的衣襟,像是忘川河畔森森白骨上开出的曼珠沙华。

“楚绣绣杀了祝笑笑,害她们母女天人永隔,你的师娘偷走了楚绣绣的孩子,迫你们骨肉分离十几年,都是因果循环,谁也怪不了谁。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对你好?傻子,他们抚养你,是为了有朝一日亲眼看到,他们亲手打磨出来的这把剑送楚绣绣上西天。”阮星恬抬剑划向穆千玄的右腕,干脆利落地挑断了他的手筋,“不妨告诉你,你的师娘对你恨之入骨,临死前还在教我这个外人怎么算计你。”

剧痛使得穆千玄弹跳了一下,颓然跌回地面,腕间血色蜿蜒流淌。他咬紧牙关,牙齿刺破舌尖,一口腥甜的血被咽回喉中:“你骗我。”

“我?我是想骗你,可惜你是个油盐不进的怪物。”阮星恬话音刚落,又一剑划向穆千玄的左腕。

“你害初夏,是为了接近我?”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欠了别人的,迟早会还回去,要怪,就怪她做了你的徒弟,她是受你所累。”

“初夏她没有害过谁。”

“我的父母一生行医,救人无数,楚绣绣放过他们了吗?”阮星恬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腔悲愤,手中的刺向穆千玄的左脚脚踝,挑断了他的脚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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