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圈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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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峥微微扭过头,不太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秦尤却又把他掰了回来,直视他片刻,轻轻抱了过去。
俩人半跪在地上相拥,冷凉月色渡进来,一瞬间照得他们像两片破洞斑斑的风叶,交叠着在地板上投映出实心的漆黑。
贺峥好像第一次抓她抓那么紧,脸埋在她劲窝里哑声道:“…他说他好害怕。”
秦尤抚着他宽阔的背脊。
最终齐齐陷在床褥里,枕着无情月色,贺峥嗓音很低:“我不该带他们去的。”
“这不是你的错。”秦尤一直觉得这句话老土,不曾想有朝一日也会从自己嘴里冒出来,她捧着他脸道:“你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
“我没做好。”
伤亡惨重,一小队七八号人,现在只剩他和卫君澜贾乙丙。
三个,只剩他们三个活着。
他就该自己一个人去的,自以为的布控周全,满心希冀的全盘拿下,实则是在无辜葬送别人的命。
“贺峥。”秦尤叫他,“没有人能预料——”
“不,像你说的,对付鲁宾孙那种人,就该万事都留一分怀疑,我早该猜到的,哪有这么容易…”
秦尤没说话,只默默抱住他。
夜雾浓稠,天际彼端——
法官砰的一声踹开门,甩下一沓报纸,怒不可遏道:“你们他妈是要造反吗!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无人机!现在外面沸沸扬扬!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余下几名男人无言。
除去局长,他见风使舵般,跟着忿忿道:“就是!他们他妈的是警察!你不能杀警——”
“为什么?”将军冷笑,“因为你也是名警察吗?那你这警察当的倒是挺特别呢。”
局长一张大饼脸涨成了猪肝色,半天憋不出一句唾骂的狠话。
将军慢悠悠道:“我明白,你们一个个的都爱政治生涯,最怕被舆论毁于一旦,但容我提醒你们几句,你们自己做过的事都还赤/裸/裸地摆在这儿呢,那帮蠢货又紧咬着不放,这事儿要是不完,什么局长…这把交椅你到死都坐不安稳,至于法官你,就更别想着参选了。”
法官:“别说的好像你很高贵你很豁达,你就什么都不怕一样——”
将军:“我怕啊,我怕上断头台嘛,所以为了避免上断头台,就不得不…”
鲁宾孙在旁边优哉游哉地坐山观虎斗。
将军又摊开手道:“别忘了,我们他妈的是恶棍,该杀人就要杀人,该死光光就要死光光,为了我们自己,杀光整座城市也无所谓啊。哎孙总,你怎么看?”
鲁宾孙:“英雄所见略同。不过呢,最好还是别要杀光整座城市,起码留点人给我们统治啊。”
俩人大笑。
见法官直直地盯住报纸版面,将军又道:“我说**官,别看那些糟心的了,不过一群贱民的呻/吟,撒点骨头他们又会开始狂欢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样的。”
法官捏皱报纸,冷声道:“…死光光,说的好听,真的全都死光光了吗?该死的没死,死几条小鱼小虾给你高兴成这样,出息。”
将军耸耸肩:“我已经尽力了,要怪只能怪总裁的无人机不给力,我叫他应该直接扔几颗炸弹下去的,谁知道他那么心慈手软。”
闻言,法官扫视一圈,口中的总裁这次会面还是没参加。
将军:“当然了,如果大家目标一致的话,我还是可以派人再去抄他们的家的…这事儿弄得没完没了,啧啧,不得不说,他们越反抗,我还真就越兴奋呢。”
法官瞥他:“别再那么莽撞了。还有你。”
他又看向鲁宾孙,眸底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鄙夷,权贵对富贵的不屑,“我们留着你一条命的唯一原因就是那些东西,给我好生看管,如果哪天流露出来…”
“明白,脑袋搬家。”鲁宾孙笑道:“**官,是因为在法庭上盘问人盘习惯了吗,有时候你真需要改改这种傲慢的语气呢。”
“你——”
“我?”
法官重哼一声,拂袖而去。
五月入夏,阴雨连绵,回升的温度被打回原形,降成凛冽的凉意。
整条公路都是阒寂的,虽然两旁挤满了黑压压的送行队伍。人们前脚跟着后脚,但无一不是肃穆的默哀。
湿润的雨丝飘洒,淌过漆黑的伞面,落入盛开的白菊花蕊,也涤荡着青天尘土。
十六人的摩托车队秩序井然,沿着笔直的公路缓慢行驶。那面鲜红的国旗在飒飒风声中荡气回肠,宛若腾云的游龙,也似燃烧民族之魂的火炬。
浩浩荡荡及至烈士陵园,整整五个亡魂,整整五座墓碑,间隔有秩地错开,青松般矗立在前。鲜花袅袅环绕,馥郁浓香却也掩不住弥漫在空气里的哀哀欲绝。
两排队伍持枪鹄立,指挥员的号令短促而高昂:“举枪——”
“预备——放!”
“砰砰砰——”
三次鸣枪礼,半空腾着浓稠的烟云。
“礼毕——”
动作整齐而划一。
贺峥直挺挺地立在最当头,怎么也不敢回头看呜咽哀泣的人群。
几对夫妻,几对丧子的父母,嚎啕隐忍成无声的泪水,同雨洇入尘埃,慰问着国土之下、勇士的魂灵。
阴雨无休止,相缠了好几天。
卫君澜从外面回来,抖了抖衣帽上的水珠,抻了把被淋湿的齐耳短发,眼角余光就瞥见内务部那伙王八又卷土重来,直奔着刑侦办公室去。
还能盘谁?当然是“劣迹斑斑”的贺队了。
死伤这般惨重,对内对外,都要有个明确的交代。
换句话来说,总得要有一个人为这次行动担责。
卫君澜之前多次从旁周旋无果,反倒有些越描越黑的嫌疑,心知爱莫能助,她也就垂眼叹了口气,准备去技侦办公室拿最终的检验报告然后归档。
主法医叶无不在,夏安又早死了,科室后来重新招募了几个小年轻。她走进去时,小年轻正好围在电脑前嘻嘻哈哈地窃笑。
屏幕上正正放大着一张黑丝女郎的写真图。
卫君澜:“……”
瞥见有人来,一伙小年轻手忙脚乱关电脑。可大抵是科室里的电脑上了年纪不太好使,有些宕机,噼里啪啦捣鼓半天,画面还是纹丝不动。
小年轻:“……”
卫君澜:“不跟着叶法医学解剖,就为了来看这个的?”
“澜姐。”其中一名小年轻脸微红,抓着后脑勺辩解:“叶法医不是出去吃饭了嘛…我们也是闲得无聊,又恰巧在电脑里翻到了这些…”
记得这台主机是夏安用过的,她唔一声,也没什么太惊讶。男人嘛,脑子里除了那点黄色废料也没别的了。
卫君澜正欲开口问报告,电脑恢复运转,色情画面即将退出,她眼睛一眯,瞄到照片格式,又改口问:“这照片怎么这么大?”
经由她这一嘴,小年轻围上去细瞧,这才发现猫腻:“对哦,整整四千多兆字节呢,远远超过普通图像,看这像素…也不应该啊。”
“会不会是隐藏了什么信息内容?”
卫君澜闻言:“信息隐藏?”
小年轻:“对,原理是利用载体中存在的冗余信息来隐藏秘密对象,以实现保密通信或者实现数字签名和认证。算是比较安全的一种加密方式。”
卫君澜立即追问:“能分离出来吗?”
一伙小年轻都因为发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华点而感到兴奋,擦拳磨掌跃跃欲试道:“当然能了!信息隐藏和分离都很简单的!”
于是卫君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捣鼓,电脑页面切来换取,蹦出大段乱码,拉到最下面,最终分离出来几页文件。
“咦,这是什么?澜姐你看。”
卫君澜凑近扫了一眼。
竟是乌鸦和金宝的验尸报告。
卫君澜从技侦办公室出来后,整个人显得有些迷惘。
她躲在卫生间里,盯着那几页报告思索了将近一刻钟,抬眸望向天花板,单调的苍白,却刺目到眩晕。
周末,医院人很多,卫君澜被挤在电梯角落,憋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敲了敲病房门。
“进来。”
贾乙丙在床上半躺着——行动中他负了重伤,腿部中弹,连遗体告别仪式都没参加——墙上电视机正慷慨激昂地播报着新闻,什么震惊!当红女星费佳人确认已离世!被曝生前曾因滥用药物而…之类吧啦吧啦的。
贾乙丙抬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冲她笑:“来了。”
卫君澜也笑:“是啊,来看看你这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以后不跛就谢天谢地咯。”
“瞎说什么?你老婆这么专业,有她照顾你还能跛?”
“她挺着个大肚子还照顾我?不找我麻烦就不错了。”
卫君澜笑了下:“她今天在医院值班呢还是…?”
“嗯呢,再过俩月就不上班,休产假了。”
卫君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贾乙丙看着她,她道:“躺几天了?屁股都该麻了吧,陪你出去走走?”
贾乙丙愣了下:“行啊,正愁没个说话的伴呢。”
卫君澜将拐杖递给他,他撑着单腿站起来,又问:“…我没参加葬礼,你和贺队是不是都埋怨我呢。”
“那你怎么就不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伤…”贾乙丙苦笑着扭过头,好似躲开她视线。
可又没截肢,坐个轮椅或是撑个拐杖都能行的。
卫君澜默然片刻:“贺队我是不知道,他哪有功夫埋怨人啊,自己都难保呢。”
“内务部又找他麻烦了?”
“那不然呢?死了那么多弟兄,还有诚实…”她说着去瞥他神色,他额角紧绷,眸心闪烁,别过脸去捞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卫君澜扶着他继续道:“…我见着诚实爸妈了,他爸还真就跟他说的一样,大男子主义的莽夫,儿子死了一滴眼泪也不掉,好像他死了还很开心,很光荣,很给自己长脸一样。他妈都快哭死了,一直说他命苦,又说恨自己恨他爸什么的,老两口在坟前嚷嚷得不可开交…”
“这傻了吧唧的小屁孩…”她说着说着自己倒先红了眼眶,“他到了下面铁定得一个劲鬼叫自己还是个处男呢。他那么聒噪,又傻,又笨,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阎王爷哪能受得了他。”
贾乙丙倏尔抖了个趔趄,又忙不迭推开卫君澜前来搀扶的手:“不用管我。”
卫君澜顿在原地。
贾乙丙背对着她,拿手背三两下抹干净眼泪,竭力站直身体,吸了下鼻子笑说:“是啊,保不齐把他打发回来,继续祸害人间呢。”
卫君澜盯着他的背影说:“是啊,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
贾乙丙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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