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撒娇 (第2/2页)
光棍又发出一阵极具欺骗性的娇柔喵喵音,企图博得亲妈欢心。
被好生捉弄了一番的秦律师压根不买它的账,义愤填膺地控诉:“卑鄙小狗!”
光棍不敢吱声了。
贺峥趋炎附势落井下石:“就是,卑鄙小狗!”
说完又冲秦尤道:“还是我好吧?快说你想我。”
秦尤置若罔闻,捡了根树杈子戳着光棍的狗爪。
光棍自知犯下大错,配合着由她逗弄。
两人一狗坐在草坪上惬意消磨时光,及至暮色四合,星垂渐升,秦尤四肢疲乏,躺了四个月,全部肌能尚未恢复到以往水平,容易犯困,她脸蹭着贺峥胳膊:“我好累了”
贺峥牵起她:“那回去休息。”
秦律师耍赖不肯走,径直团到贺峥怀里,树懒一般:“贺峥,要抱”
贺峥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好,抱。”
一路抱着她回到病房,秦律师被光棍溜了几圈是真累了,沾床就睡,沉于安眠中,一只手却还不忘紧紧攥着贺峥袖口。
贺峥陪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掰开她手指,轻轻抽出衣角,关门离去。
主治医生还没下班,贺峥找到他的时候正在就着食堂盒饭大快朵颐,他表明完来意,医生抹抹嘴角,擦干净手坐到电脑前。
也就是询问一些基本情况,贺峥作为最亲密的人,近距离观察最全面仔细。
贺峥依言回复着,看向电脑屏幕上秦尤的脑部ct扫描图像,子弹在颅内造成了一个约25毫米的小洞,至今尚未愈合。
这图像不能看,一看就令他想起那些生死攸关惊心动魄的瞬间,那些开膛破肚鲜血淋漓的画面,无论何时都能引起一阵猛烈的心颤。秦尤身上好多疤是祛除不了了——除非移植什么新嫩皮肤。
又想起那颗险些致命的子弹,子弹他留着,特地向医生讨来的。
在灯下端详,弹体呈古铜色,细长的一枚。也能如法炮制把它做成项链,秦尤那儿有他的,他有秦尤的,这大概是一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而他们彼此深爱又相惜的最好见证。
无边浑噩。
秦尤在睡梦里,又被梦靥拖回到当初陷落黑暗前的那一刻。
山河如墨,悬崖万丈,她是边缘一块微小的砂砾,竭尽全力支撑着不掉下去,竭尽全力伸手去够那抹半真半假飘忽不定的影子,贺峥的影子。
如同油尽灯枯之老人渴望进入天国,贺峥像通往天国的钥匙,或者说他就是天国,大门朝着她敞开,梦幻诱人极了。
可她使劲够,用力够,却怎么也够不着,身躯寸寸滑落,大门缓缓闭合。那束亮光像在几万光年之外,无限遥远,于是她绝望流泪,无助哭喊,乘风跌落时发出从所未有的悲鸣——
“贺峥!”
秦尤哭着醒转,泪眼朦胧,环顾四周没见到人,以为仍被残酷的梦魇褫夺着,心瞬间如同风中碎石坠入无底深渊,泪水奔涌更甚。
一骨碌爬下床,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边哭边喊边找。
vip病房在医院顶楼,夜里万籁俱寂,长廊苍白幽深,仿佛某种古老陈旧的记忆,更像清醒与混沌之间没有年月流转、没有方向纵横的不毛之地。
秦尤一坠再坠,从漆黑深渊坠入一片毁灭的荒凉,就是昏迷的四个月里那种游魂般的可怕状态。
她哭得更凶,像炮火纷飞的战乱中无家可归的稚童,推开一扇扇门,挨个挨个找:“贺峥!贺峥…”
一名路过的家属见状,上前关怀道:“姑娘,你这是咋的了?”
贺峥从电梯里出来,打眼看见秦尤穿着睡衣光着脚,头上帽子也没戴,哭得伤心欲绝活像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都快吓坏了。
他赶紧跑过去道:“怎么了宝贝。”
秦律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隔着模糊的视线依稀分辨出了熟悉的棱角,然不够确定,又急忙伸出双手摸向他脸庞:“贺峥,贺峥…”
贺峥回握住她的手,嗓音柔和:“我在呢宝贝。”
秦尤踮起脚扑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脖子哭说:“你都去哪儿了!”
好心的家属还欲帮忙,贺峥悄然婉拒,颔首示意道过谢后,抱着泪人儿的秦律师回了房。
秦律师从没哭得如此糊涂又狼狈过——应该说是从没哭过吧?——好像积压着的情绪都爆发了,贺峥想把她放上床,却被她四肢牢牢攀附着,怎么也不肯撒手。
贺峥只好沿床坐下,轻抚她背脊耐心地哄:“我没去哪儿,一直在这儿,在这儿陪着你。不哭了好不好?”
秦尤埋在他颈窝里抽噎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哭声断断续续萦绕在耳边,贺峥心跳都错了几拍。
疼惜与怜爱铺天盖地而来,他抱她更紧,掌心一遍遍地抚过她因哭泣而颤动着的背脊:“怎么会呢宝贝,我永远陪着你呀,永远永远也不分开。”
秦尤抽抽搭搭的。
贺峥捧过她的脸,指腹拭去她面上淋漓剔透的泪痕,“乖,不哭。”
他吻她眼睫,轻允慢舔,薄泪淌入舌尖,细微的苦涩。秦尤闭着眼让他亲,不断吸鼻子。
他又一点点地吻她濡湿的脸,低声哄:“我就在这儿呢宝贝。”
他一直叫她宝贝,世俗寻常的两个字眼被他暗哑的嗓音喊得很动听,胜过万千情话。秦尤拽着他袖口说:“你不许走。”
“不走。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贺峥搂着她躺下,她团着身体直往他怀里钻,大哭带来的激荡尚未完全平复,单薄的背脊还一抽一抽的,配合她往怀里钻的动作,活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崽。
贺峥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一只手轻轻拍着她背脊,哄着她睡,垂眸投去的目光静谧而温柔,满含爱意与宠溺。
贺峥有时候会恨自己才疏学浅老是词穷,不能够将心中那股极致的情愫酣畅淋漓地表达出来,除去拥抱接吻也没有其他更具体更贴切的方式。
他也发现爱有时候的确难以言莫,像一种恨不能把对方揉进骨头缝里融为一体、长成一株互相死死缠绕直到窒息的藤蔓一样的感觉。在夜晚和晨早凝视着她睡颜的时候,在做/爱用尽全力抵着她深处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涌上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不知道秦尤会不会产生这种感觉,不过即便是有,以她的个性,她也不会当面对他说我爱你爱到死,恰恰相反,秦律师直到至今都没说过这三个字吧?
秦律师对这句最老土的情话嗤之以鼻又避如蛇蝎,贺峥能理解,对一个偏执的a型人格来说,要承认自己的弱点缺陷的确很困难。
正因此,他从没逼着她回应,只是一遍遍说给她听,大张旗鼓,振聋发聩。而实际上秦尤正需要这种热烈直白,否则她感受不到。
他会因为听不到回应而失落吗?偶尔会,期待是人之常情,但他从不怀疑,今晚这出,她的哭泣和眼泪,都让他更加确信。
秦律师嚎啕大哭了一晚上,翌日醒来好像全然忘了这回事。很奇怪,又没喝醉酒。贺峥只能归咎于她脑袋里有个小洞的原因。
尽管贺峥很想拿这事儿逗逗她,但秦律师要是知道自己那么狼狈又软弱地哭哭啼啼,铁定会觉得丢脸死了,别扭到最终的结果就是恼羞成怒,杀他灭口。
还有个原因就是怕她触及到那个令她如此崩溃的噩梦,就像秦尤不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什么死啊活啊一样的,这四个月对谁都是种折磨,既不堪忍受又不愿回首。
遂衡量利弊再三,贺峥心情格外美妙地选择缄口不语,当无事发生。
秦律师的忘却是真的不是装的,醒来自个儿还冲着镜子纳闷:“我眼睛为什么这么肿?”
贺峥低下头亲亲:“因为天使亲了你呀。”
她嘀咕:“这得是亲地多重…”
贺峥憋着笑意。
助理周轻轻按照吩咐送来了假发,好几顶,不同颜色,都是秦尤精挑细选的。
秦尤抽出顶银色的冲贺峥说:“你不许偷看噢。”
贺峥很自觉地退到卫生间外,笑道:“嗯,不看。”
秦律师捣鼓了十分钟之久,站出来问:“好看吗?”
银发如雪,配合她那双狭长又犹如冰泉荡漾的水眸,一时间是仙是妖分不清,直叫人惊心动魄。
贺峥眼里有光:“好看,我们家小九天下最美。”
他想拿手机拍几张,秦尤又蹭蹭蹭地跑进卫生间:“我再试试金色的!”
秦尤不适合什么粉色蓝色紫色——也不是说不适合,脸好看其实什么都适合,是气质上感觉和她这个人不符——金银黑白玫瑰红倒像是天生与她相衬。
秦尤选美似的试来试去,最终还是选了银灰色的,贺峥拍了满满一相册,对每一张都赞不绝口,秦尤窝在他怀里嘻嘻笑。
用过早餐小明同志打来电话,说是有个穷途末路的“商老虎”主动投案自首,需要盘审。贺峥听完放下手机,搂过她道:“宝贝,我得去局里一趟,晚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你要走?”
贺峥无奈,轻声哄道:“案子总得忙完啊。”
“不是说好了陪我的嘛…”秦尤爬到他身上勾住他脖子不撒手,“我不要你走…贺峥,我要抱,陪我玩嘛,陪我玩。”
贺峥又笑得嘴角咧到耳后根,轻轻捏住她鼻尖道:“怎么变得这么爱撒娇了,嗯?”
秦尤仰着脸,眼亮晶晶的:“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那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呆着好无聊,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嘛~”秦尤跟头卖萌打滚的小熊猫似的,一个劲用脑袋蹭着他胸膛,直直蹭进他心窝,贺峥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正要缴械投降,她又抬眸道:“不然你带我一起走,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
“不行,医生说你得住院观察喔。”
“那你陪我嘛…”
秦尤又发出一阵小动物似的哼哼。
“好好好,陪你,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秦尤眉开眼笑:“不用忙案子了?”
贺峥鼻尖蹭了下她鼻尖,“就你这样,哪还舍得离开半步。”
秦尤甜甜道:“我哪样。”
贺峥:“撒娇精。”
还特黏人,不过贺峥喜欢。
特喜欢。
毕竟出事之前的秦律师不大这样,想看她腻歪歪地撒娇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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