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让红莲于赤色天空中绽放（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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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坐在家中，看着摆在桌上的午饭，陷入深思。

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无论怎么解释，自己这一次的确是失手了，还是在他重新夺回威望的第二天早上。这是无法掩盖的，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其他人也不会装作没有看到，事情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发酵、再发酵，最后在某一天，变成一坛臭烘烘的东西泼到自己的脸上。

科尔的态度就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他现在对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尊敬的态度，只要自己一朝失势，那家伙一定会立刻反咬一口。

还有，对了，今天还死了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安德烈到现在都不肯回想起来。他的家人会怎样看待自己，会不会有人趁机报复自己，还是说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拉拢，最后变成敌人，提着棍棒站到自己的对面？

现在一切都不稳定，任何时间，发生任何事都是可能的，这让安德烈坐立难安，眼前的饭菜都放凉了，他却还没有拿起筷子。

家人都有事出去了，父亲虽然老，但还是一村之长，安抚各家各户的情绪还是要做的。

安德烈也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让其他人重新相信自己，相信他还是能言出必行的，和他唱反调的是一定会倒霉的。

也就是这时，一个人的名字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安德烈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这饭怎么凉了，真是的，还是先去热热吧。”

在边境，下午的时光是短暂的，正午的余温还没有消退，太阳就已经高挂在高耸的绝境山上，赤红的天空代替了夕阳的余晖，打消了白天与黄昏的差别，整片天空如同一片火海，云层低压，仿佛还在缓缓下降。

安德烈还是没有多少胃口，热过的冷饭，吃了没几口，就扔在桌子上。随手披了件衣服，安德烈便离开了家，向村子的另一头走去。

下午四点，在村子的中央。晚上点燃的火堆还在燃烧，只是规模已然减小，和火把差不多。按照规矩，它需要保持燃烧共计12天，以象征十二个自然月，然后在第十三天，也就是魔之月对应的那一天熄灭。

草木女神瑞普的信徒还会用五月节的火焰进行占卜，火苗的大小昭示着对应时间的运势，如果火焰在某一天突然熄灭，则表示对应的月份中会有灭顶之灾。

这实际上是神谕的一种，需要在神术加持下，才会有揭示命运的作用。很多地方只是单纯地模仿这个形式，与其说是占卜更像是祈愿收获，让火焰燃烧个十天左右就行了。

一般村子不会安排什么人蹲守这团火，有谁看见快熄灭、或是已经熄灭了，就自行处理一下，十三日后再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用水浇灭就好，不会占用村民们农忙时期的时间。

但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安德烈召集了全村的人，让他们聚集在这里，说是要在女神的见证下，对罪人加以审判。

至于他说的女神是哪一个，人们并不在乎，无论是代表五月节的草木女神，还是温蒂妮女士信仰的女神，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下午耕种的时间重要。

而安德烈所说的罪人倒是一目了然，科艾尔被捆绑住手脚，跪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围观的人群，背后是石块堆砌的高台。五月节的火焰在上面飘动着。

安德烈也站在那上面，拿着一张泛黄的旧纸，正在情绪激昂地宣读着。大致内容主要是科艾尔这次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放跑了威胁村子的敌人，还有平日里的一些有的没的。

大家也就是随便听听，可安德烈并不准备随便说说。

“综上，我认为科艾尔犯有大错，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平静生活，为了正义，也是为了大家是和平，应对他进行严厉的处罚，以挽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处罚？什么处罚？村民们听的是一头雾水。小村子里出不了什么大事情，无非就是谁偷了别人家的鸡，被发现了要多还一只。再大一点的事情就要去附近的镇子去诉讼，会有审判官过来处理，而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去请审判官了，尤其是西姆来了之后。可以说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了还有审判这回事，或者说，在他们看来审判就是还东西。

但这次要怎么还？还什么？还给谁？人们在下面议论纷纷，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对于这种不知道的东西，很多人还是敬而远之的，表示担忧和反对的声音也渐渐响起。

“大家静一静。”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安德烈及时地进行制止。

“科艾尔。”他走到石台的边缘，低头看着脚下的罪人，“你可认罪？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嗯，我无话可说。”科艾尔的声音很是低沉，还有些沙哑，像是刚刚睡醒、或是有段时间没有饮水的人。从他的仰起的脸上，安德烈看不见任何的不安与恐惧，哪怕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这让安德烈很是不爽，一个罪人怎么能比自己过的还舒坦。不过，没关系，自己早有准备。

“你是否愿意接受对你的任何惩罚？”安德烈继续按照安排好的台本念下去。

“嗯，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

就像不就之前和那些人说的一样，科艾尔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了，这并不是今天的临时起意，而是他对这几天的经历所产生的，尤其是在儿子获救之前，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如果谁可以就他的孩子，就算为此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科艾尔看向人群，没有看见妻子和儿子们，现在他们应该还不能下地吧，毕竟是刚醒不到一天，小艾尔应该在照顾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吧，这样就好，他也不能希求更多了。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内心平静，更像是生无可恋。不，应该说是生有所恋，故而忘生吧。

如果他的面前有面镜子，或是一潭平静的湖水的话，科艾尔会发现自己正在笑，扬起的嘴角旁有几滴水珠划过，可能是坐的离火焰有些近，流下的汗吧。

“大家听见了吧，科艾尔说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人们还是自顾自地小声交流着，没有人同意或是反驳安德烈。

没人反对就好。安德烈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