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飞翔的高山 (第2/2页)

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司空禹已经从里面拉开了大门。

“你毕竟还是来了。”

高峻仿佛没察觉到藏在他眼神和语气中的复杂情绪，笑嘻嘻地挥了挥手：“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回一句‘我毕竟还是来了’？”

司空禹瞬间露出了很想喷他一脸的表情，又强行忍住，转身就走。

高峻赶紧跟上去，顺便用脚后跟叩拢大门。

“想不到你这么沉得住气，居然真的到了最后一天才来找我。简直就是魔障了。”

进到茶室里坐下后，司空禹一开口，就显出他对高峻过去那些天在做什么一清二楚。

高峻嘿嘿一笑，摸着头说：“不疯魔不成活，不是吗？”

“虽然我知道你是一个务实的人，但你这次的表现还是吓到我了。”司空禹用指尖轻轻抚摸着茶几上的一个画轴，看着高峻，仿佛今天才重新认识了他一样。“那么，让我来猜一猜，你最后选择了谁。”

高峻一下来了精神：“什么彩头？”

司空禹指头在画轴上轻敲两下：“就它了。”

高峻低头打量那卷画轴，看上去很像是经过重新装裱的古画，不禁皱眉：“这是啥？我又不玩字画，你拿这个东西跟我打赌一点也不好玩。”

“这不是字画，而是曼荼罗。”司空禹打了个很好懂的比方：“对于修罗来说，这东西就好比《九阴真经》那样的武林秘笈。”

高峻眼睛一亮，伸手想要拿起来看看，却见死党的手指压在画轴上不动，顿时醒悟过来，赶紧催他：“猜吧猜吧，快猜吧！”

司空禹拿起画轴轻拍掌心，对着高峻左看看、右看看，直到他老大不耐烦了，才吐出一个名字：“关羽……”

高峻大乐，跳起来就想去抢他手中的画轴：“你猜错了。”

司空禹轻轻一晃躲开他的动作，嘴里还在接着说：“……肯定不会是他，你会选的应该是‘三界靖魔大帝忠孝庙法天尊岳圣帝君’才对。”

“卧槽！”高峻一脸想要掀桌子的崩溃表情：“不带你这样耍赖的！”

司空禹却哈哈一笑，自打被高峻发现他“修罗”身份后一直笼罩在眉眼间的郁郁之气烟消云散，抖手展开画轴，叫了一声：“看仔细了。”

高峻应声看去，只见画卷四角分绘着粉白、惨绿、大红、炭黑四个人像，簇拥着正中间一名英武少年。四角的人像，落在他的眼中，只觉得影影绰绰看不大清楚，只有中间那名少年形象无比清晰。

只见那少年，身着一领半新半旧的素白战袍，颈边披着大红锦坎肩，两边大红扎袖，腰间勒着一条大红鸾带，脚蹬青面软底皂靴。右手执一条丈八长的蘸金枪，枪杆上有“沥泉神矛”四个字。左手挽一张神臂弓，腰悬湛卢宝剑。胯下龙马，自头至尾足有一丈长短，自蹄至背约高八尺。头如博兔，眼若铜铃，耳小蹄圆，尾轻胸阔，浑身雪白，并无一根杂毛。人马合一，傲气凛然，透露出一种自出洞来无敌手的绝世武者威势。

高峻看着这尊少年岳飞画像，心神剧震，眼睛便如被磁铁吸住了一般再也挪移不开。虽然他不通书画之道，但也知道眼前这画像，绝对是圣者手笔！而且必定精通武学，否则绝对不可能在笔画勾转间，将绝顶拳法、盖世枪术，以及弓马精义融于其中。

在高峻眼中，一开始画像是不动的，组成画像的线条却隐藏着无穷奥妙。再看一会儿，那些线条全都活泼泼地舞动起来，连带人形也不再是死物，整个活了过来，时而舞枪弄剑，时而纵马弯弓，将一套又一套精妙到无法想象的绝世武技为他尽情展现。

看到心痒处，高峻忍不住随着眼中所见的动作手舞足蹈起来。这一动手，他立刻生出奇怪的感觉，明明是过去从未见过，更遑论学习的招数，现在使将出来，感觉却无比熟悉、亲切，仿佛早在千百世前就已经学以致用，没有半分晦涩不畅。

到了最后，高峻眼中已经没有了少年岳飞的影像，俨然觉得自己就是岳飞的今生，岳飞就是自己的前世，两者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生出这般感悟后，他忽然间收住手脚，仰天长啸，震震声波，如有实质般席卷茶室，什么茶几桌椅、杯壶碗炉，全都像塑料做的玩具一样被吹飞，撞在四周墙壁上，粉身碎骨。

在宛如台风般狂暴的声波中，司空禹负手伫立，神色欣然，但心底却藏着一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怅然之意。

这样一来，自己最好的朋友也站到了修罗道的边界上。如果他能满足于现在得到的力量就好了，否则，未来的道路将会步步是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