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2/2页)
“那你能给我说说,你入职前对荣信未来的设想,或是对自己……你怎么了?”傅远山看出不对劲来。
肖贝狠狠攥了一下拳,压下不适,尽量镇定地说:“傅总,我可能有点不太舒服,我能先回去吗?”
“我送你去医院?”他看肖贝确实有些不正常。
“不用,”他声线有些抖,但不容置喙地说道:“我回家。”
傅远山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送我回家吧,”肖贝看着他,“傅总。”
傅远山心里一颤,肖贝湿漉漉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喘,还带了不自知的哀求。
“我要知道你是怎么了,你确定不去医院可以吗?”
“可以,我家里有药。”
肖贝被傅远山送回来了,他坚持没让傅远山送他上楼,只道了歉就赶紧回来了。
到家才八点出头,他情况在车上好了很多,现在基本没什么事了。
晚饭没吃。
他想的话,可以给自己做一桌子满汉全席出来,不想的话就不吃,或者干啃方便面。
大多数他是不想,今天他就不想,进了房间灯也没开,把衣服全脱了,钻进被子里,蒙上头,开始睡。
他有间歇性失眠,也总不吃药,今晚失眠了,他盯着黑暗,大脑一片空白,死死攥着被子的指尖泛起青白,虚汗爬满了脊背,他抿着唇,突如其来的恐惧从他的神经末梢开始蔓延……
开始了,又开始了……不行,停下来,要停下……
他一把掀开被子,滚似的翻下床,哆嗦着拉开床头柜抽屉,摸到最里面的药瓶,倒出几颗来,也不喝水,直接咽了下去。然后,又开始找安眠药,他不记得放在哪里了,他按开床头的灯,神经质地拉开一个个抽屉,急躁地找药。
看到了,是那个,那个白瓶。
他吃下药,接着,开始冷了,他把自己蜷起来,慢慢倒在地上,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冷,太冷了,要受不了了……
他指尖碰到床沿垂下的被子,发力扥下来,裹住自己,不冷了,不冷了,睡吧、睡吧……
“你可算舍得来了,我还以为又要被你放鸽子了。”宋洋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放了瓶口香糖在肖贝面前的桌子上,乐呵呵地说道。
“你总喜欢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肖贝倒出两粒放进嘴里,他问过宋洋,为什么每次都要他先吃口香糖,宋洋说这是心理医生的秘密,不肯告诉他,他也懒得百度,“你每天那么多事,哪有时间总想我?”他笑着问。
宋洋是他的心理医生,他大学处理那些问题的那段时间,不爱说话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基本断绝了一切社交,甚至有些自闭倾向。他辅导员发现了他的问题,一定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肖贝那时的心情很复杂,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牢笼里,从里面无法出去,外面也没有人会进来,偏偏他还亲手在笼子外面竖起一根又一根尖刺,一边觉得不想不应该,一边又停不下来,有时常常会害怕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辅导员向他伸出了第一只援手,坚定又有力。而遇上宋洋这位医生,肖贝一度认为是他此生最幸运的事。宋洋像一个执着到近乎顽固的开荒者,不惧他表面那层名为冷漠的坚冰,一锹一锹地凿,凿了四年,把他拉回了正常人的轨道上来。
只是,像大多数患者一样,肖贝本能地抗拒看医生。尤其是病情轻了很多以后,他去的就更不那么勤了。宋洋经常大呼小叫地说自己失宠了,但其实他们的关系早就超越了医患之间,说是朋友更恰当。
宋洋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我每天的事就是想你们的事,你们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宋洋喝了口咖啡,“怎么样最近,挺忙的吧?”
“嗯,刚进去什么都需要学。”
“总裁助理是吧,你们总裁怎么样,好相处吗?”
“就那样。”
“没关系,跟我说说呗,”宋洋看他不太愿意提的样子,“他多大年纪啊。”
“不到三十。”
“那很年轻啊,年轻的一般是会比较气盛,不太服众。”宋洋带着试探说道。每次见面他刚开始的任务就是打开病人的话匣子。
“其实还好,”肖贝嚼着口香糖,“他能力很强,口才也好,是我的原因。”
宋洋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用一种聆听的姿态等着下文。
肖贝就把入职一周中发生的事简略地给宋洋讲了一下,又在他几次状似随口询问之下说出了很多肖贝自己都没什么印象的细节。
听完后宋洋笑了,说:“你上司还挺可爱的嘛。”又说:“那你有没有分析过他昨天晚上的心理活动,就是说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大概是因为刚斩断了情丝,心里正别扭着,连带看我也不顺眼了吧。”肖贝无所谓地说道。
“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吧……”宋洋笑着叹了口气。
“?”
“你这狗脾气,知道怎么跟上司相处吗?”
“……”肖贝一靠椅子,翘起腿,“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