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曦(五) 厄客德娜夫人 (第2/2页)
我想她们都是母亲,但我能够确信那少女并非是如同我常遇到的那般将自己掩藏在诱人的青春活力之下的怪物,我在她的皮肤上能够看到伤痕以及蛇蜕的痕迹,但我看不到隐藏与伪饰。当那少女看向我时,我发觉她将她的一切如同剖开心胸般展示在了我的面前,而我也无法控制的想要将自己的胸口如同打开保险柜一般撬开,将我的心捧到她的面前才算公平。
或许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因此我的胸前才如此疼痛且留下了如同野兽抓挠般的血痕,而我的衣物却仍保持完整,只是如同干枯的蛇皮般皱巴巴的蜷缩在我的脚边,而我的头顶是温暖掌心的触感,虽然它有些太过用力以至于我的脖颈酸痛难当,但他的心跳的脉动也如同鼓点般重锤着我的心脏,如同雷鸣,宛如灌顶,这应当是我清醒过来的原因,我乖觉低头不语。
当我终于承受不住,或许是根本并未抵抗那股压力而弯腰捡起衣物重新穿着后,我发觉那股力道消失了,而那只尚留余温的手的主人,也好似并未察觉到我的异样似的接过了那少女祭司的话茬,“是,你总说那是被强硬闭合的门扉,若无钥匙便无再度开启的可能。”钥匙,他又提到了钥匙,而接下来他更是提到那位厄客德娜夫人手中便掌握着这么一把钥匙。
“准确说,那原本是七蟠大人分给我的丈夫的,但你知道他能够触碰却无法将它挂到自己的腰带上。”厄客德娜夫人在谈起自己的丈夫时并无太多敬重,甚至还故意叉腰露出了半截粗麻腰带调侃道,“佩戴钥匙可是家庭主妇的特权,无论是父亲还是女儿都得将自己的门户交于母亲。”厄客德娜重新藏起了自己那如今空空如也的钥匙环,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二人。
“但如今我父亲的钥匙仍在我的舌下,而我那已经成为了母亲的姐妹。”那少女显然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她也不再继续扮演姐妹情深,反是如同蛇形般快速的窜到了珀尔修斯的身侧,如同她口中吐出的缠绕着钥匙的蛇信一般紧抱着他的手臂,无视了他那躲闪的眼神以及不自然的神色,兀自向着另一位女士挑衅道,“你丈夫的钥匙,你丢到哪儿去了呢?”
“自然是同我的丈夫一道落入虚界咯。”厄客德娜夫人并未因此而恼怒,反而笑意更深仿佛故意示弱以哄骗自己幼小弟妹的长姐,“你知道的,我们的英雄王,他将提丰当作了拦路虎。”厄客德娜夫人提起裙子做了个踢球的动作,这次她的裙摆下是肿胀如同妊娠中妇女的双足,随后她摊手又耸肩道,“喏,就这么一下,他便落入了虚界之山嗷嗷待哺的巨口。”
“唉,厄客德娜,我早说过我并非有意。”珀尔修斯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他是在暗示着什么,或是在我的身上发现了什么异常,当然介于此事实在尴尬,也可能他只是单纯想要躲避那对姐妹咄咄逼人的视线,他小声但理直气壮的解释道,“你知道在我看来那只是一座沸腾却不喷发的火山,我只是想要那拦着我去寻美杜莎的家伙吃一点小小的苦头。”
“那可不是小小的苦头。”厄客德娜夫人叹气道,不知是为了自己丈夫的失踪,还是为了自己幼弟的愚昧,“即使那真的只是大地的创伤及其沸腾的血液,在你的呼唤之下,它们也会拿出十二分的本事,非得要那色厉内荏,还自以为如何了得的家伙脱下一层皮不可。”不知是否错觉,我在厄客德娜的口中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罢了,罢了,我知你并不知情。”
“来,让我告诉你们个秘密。”厄客德娜夫人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便欣赏够了眼前人的迷茫与无措,而后便输给了对方祈求的神色,但她的这个故事实在不算动听,“七蟠大人不会允许他与他姐妹的钥匙被埋葬于虚界的,因此他使那钥匙的碎片根植于我儿女们的血肉。”而后她便讲起了她的儿女,百头的蛇,三首的犬,吞噬船只的漩涡,以及食人肝脏的秃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