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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翩翩公子,五位 (第2/2页)

他们都清楚,楼下这几位,基本上就是当今皇帝登基以后培植的亲信,是朝廷新贵。

他们的立场和楼上的这些位大臣,基本上是完全相反的。

这种泾渭分明的立场,就算是天天同席喝酒,也是不可能调和的。

但是,一个成熟的官场中人,哪怕立场再如何相悖,这种公开场合也是要维系表面的和气的。

他们能够攀上如此高位,那都是宦海沉浮,久经磨砺的,也都认同这样的处世哲学。

他们不相信这些锐气正盛的青年官员,就敢挑战这样的官场规矩。

如今赵少卿下场,给了他们台阶,他们也威风过了,就该上楼敬酒。

结果,他们就看到赵世平神色有些僵硬地敬了杨沅一杯酒,转身就上了楼,而杨沅等人居然重新坐下了。

这一下,二楼的官员们便有些绷不住了。

窃窃私语声四起,每一声,都像是打在汤思退脸上的巴掌。

饶是汤思退一向以度量自诩,可那微显僵硬的神色,席中的官员与姑娘们也都看得出来。

二楼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十二花魁和翠玉楼的那些美人儿,本就负有活跃气氛的责任,当即满场游走起来。

这里巧笑嫣然两句,那里娇声沥沥一杯,总算把场子又渐渐活跃了起来。

王二少很高兴,杨沅一点都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张孝祥、萧毅然、卢承泽和刘商秋这些不是衙内,却有资格生衙内的官员,也没有瞧不起他。

他们谈笑间不会冷落了王烨凡,更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店小二般,指使他干这干那。

今日王烨凡定这席位,加上换过一次的两桌酒菜,也不过才花了几十缗钱。

只是吃喝花销的话,这已经是天价了,只有临安一等一的大酒楼,消费才这么贵。

真正花钱的地方在于美色,那要花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几十贯也能办,几百上千上万贯也是它,全看你召来陪酒的是什么人。

王二少手里头还攥着九千多缗钱,还没完成他爹交代的必须花光的任务。

他本来是想等那几位衙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喝的差不多了,再请几位名妓侍酒,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们“送作堆儿”。

不料,那些人太过目中无人,让他憋了一肚子气,后来见到杨沅等人,他也就不忍了,把那些根本养不熟的混账东西给赶跑了。

这时与杨沅等人相处愉快,他便借着尿遁悄悄溜到一边,喊来一个小二,让他去招请美人儿过来侍酒。

王二少跟伙计定了六个美人儿,每个一千贯,说好了要先陪酒,再侍寝,这一千贯一个人。

一千贯的身价,挑的姑娘,论姿色身段可就丝毫不逊于十二花魁了。

她们只是在才艺上略逊一筹,西湖竞美的时候没能入选前十二名罢了。

如果能请动十二花魁中的人前来陪侍,那就每个花魁再加一千贯。

谈好了价钱,王二少付了钱,小二便赶紧去安排了,王二少便笑吟吟地往回走。

还没走到自己的席位前,王二少就呆住了。

他看到了十二花魁中的知晚姑娘。

元宵夜选花魁的时候,他也去了,还打赏给他欣赏的女子,助其入选。

知晚正是他竭力打傍的那位姑娘,是他最喜欢的一款,有着明媚、艳丽的容颜,又有娴雅、知性的气质。

知晚姑娘带着一个小俏婢,款款走到他们席位前,巧笑嫣然地与杨沅等人说了几句话,便很自然地坐了下去,坐到了王二少的位置上。

王二少的位子左手边是杨沅,右手边是张孝祥,知晚姑娘一坐下,娇躯就贴向张孝祥一边,眉眼脉脉,仿佛会说话一般。

“‘天上张公子,少年观国光’,奴奴早就听闻张公子的大名了,今日有幸一见,奴奴不知有多开心。奴奴借花献佛,敬公子一杯,请公子满饮。”

王二少的偶像知晚姑娘,满面柔媚地睇着她的偶像张孝祥,盈盈举杯。

这时,十二花魁中的箫韵姑娘也带着她的贴身侍婢,如同仙子谪凡一般飘然而至,走到了杨沅身边。

“奴家箫韵,见过侯爷。侯爷一言合纵,一指开疆,是箫韵心中第一名士,第一英雄,今日得谒尊颜,奴奴好不欢喜。”

萧毅然、卢承泽哈哈而笑,拍掌道:“从来只见男儿心仪美女,今日却是美人儿心慕英雄,两位状元,叫人艳羡呀。”

说是这么说,两人心里都有点酸溜溜的,名次就差一名(两名)而已,差距这么大吗?

箫韵姑娘直接就奔人家去了,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的。

其实,人家箫韵姑娘是看了的,在楼上时就看过了。

谁更英俊,她们早就看在了眼中。

最让她心折的,当然是杨沅,其次是张孝祥。

结果知晚那小蹄子抢先下了楼,她还生怕是跟她抢杨沅呢,结果知晚仰慕张孝祥,那她还不赶紧下手?

至于刘国舅……

刘国舅那张脸对女人来说,太具攻击性了,谁要跟他“好姐妹”贴贴啊,箫韵心中最先被涮掉的就是他。

这时候,眼见有人先采取了行动,其他姑娘们也按捺不住了。

花魁玉钩也迫不及待地往楼下走来。

十二花魁被请来翠玉楼,可没指定她们必须陪侍哪位,反正除了汤思退是由今天的正主儿水芙姑娘陪侍,她们就是负责暖场、活跃气氛。

而且,给她们的“出场费”还真不高,只是因为要接待的人物级别够高,这也是巩固她们花名的事儿,各取所需罢了。

但是,这五位公子一到,姑娘们的想法就不同了。

同样是官宦名士,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和前程似锦的少年郎,给她们带来的声望是差不多的。

但是从情绪价值上来说,那当然是俊俏少年郎更高。

更何况,能成为花魁的,自然都是绝色,都有一身才艺,但是能脱颖而出,还因为她们名气本就够大。

当初玉腰奴想竞争十二花魁,就是提前用新歌,不停地打响自己的名声,争取拥趸,这样竞争花魁时才有人望。

而这些花魁姑娘学习才艺需要时间,容颜身材绽放最具魅力的时段需要年龄,打响名声更需要时间,所以全都是十八九岁以,甚至二十出头了。

年纪上,在这一行当里,马上就要走下坡路了。

名声地位上,她们已经登顶了。

接着就该是趁着自己最有身价的时候多赚点钱,物色个如意郎中了。

能成为官宦的如夫人,就是她们最好的出路。

如果这个官宦不仅有前途,而且很年轻,那岂不就是最好的目标?

知晚坐到了张孝祥身边,箫韵的侍女很有眼力见儿地给她搬来了座位,叫她挤到了杨沅身畔。

玉钩姑娘姗姗而至,对卢承泽嫣然道:“这位就是以慧为剑,以笔做刀的卢探花了吧?探花郎为高家小娘子主持公道,坚持判张宓死刑的义举,奴家久已而闻了,还去看了岳家杂剧班演的戏,对卢探花仰慕已久了呢。”

她们个个都是有备而来,下来之前,早就向小二打听清楚了五人的身份,所以无需询问。

萧毅然颇感诧异,两位状元都有主了,轮也该轮到我这位榜眼了啊,怎么她去找探花了?

芝兰玉树、翩翩美少年的青阳公子无人问津,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这些小婊砸,不就是嫌弃本公子换上女装比你还美吗?

嘁,谁在乎!

王二少眼睁睁地看着楼梯上又有姑娘下来,人都麻了。

他忽然就想,我是不是该去找那小二,把钱要回来?

眼见众花魁迫不及待地去向那五人献殷勤,汤思退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

侍候在一旁的水芙也不禁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这时却有一人登上楼来,四下一看,找到汤思退的位置,便匆匆赶来,向他拱手示意,道:“处州(丽水)故友有一言相告。”

汤思退沉着脸一招手,那人便靠近来,贴着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水芙为汤思退斟酒,竖起耳朵细听,却只听到“流通”两字。

汤思退听了,顿时脸色大变。

侍卫亲军马军司一日之内,连派三路精骑离开临安行在,每一路人马不下千骑?

他们去哪了?去干什么?如此大事,为何本官一无所知?

谁敢越过本执政擅自调动如许之多的精锐禁军!

汤思退顿时就坐不住了,便对同桌几位尚书侍郎拱手道:“汤某刚刚收到一桩紧急消息,需要马上返回处理,实在抱歉的很。”

众人正觉此时气氛尴尬,一听汤思退要走,正好求之不得。

便有人道:“吾已不胜酒力,正要与汤相公告辞。”

那个便说:“老朽年纪大了,早就支撑不住了,汤相公这是体谅老朽啊。”

于是一行人纷纷起身。

待他们走过一路大厅时,张孝祥、杨沅等人便也站了起来,向他们微笑拱手。

王二少那钱已经花了,再想要回来怎么可能?小二有赏钱的好吧。

于是乎,现在张孝祥、杨沅等人,每人身边都挤了两三位姑娘,挤的都坐进他们怀里去了。

卢探花和萧榜眼的脸上还印着几个鲜艳的唇印,就连王二少身边,都挤了三位姑娘。

唯有刘国舅,被怕“撞衫”的姑娘们有意地回避着,留得一身清白。

汤思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别人听不见的冷哼,收回目光,便快步离去。

保守派的先生和激进派的后进,随着汤思退等人的半路退走,便让汤思退对晋王示威施压的目的彻底破灭了。

待汤思退等人离开,众人重新落座,卢承泽便道:“佥宪,汤相公匆匆而走,似乎有什么大事啊?”

杨沅就着箫韵姑娘的手,吃了一勺蟹黄,又就着念卿姑娘的手,抿了一口黄酒,这才淡淡地道:“汤相公国之重臣,公务繁忙一些,那不是应该的么?”

口中这样答着,杨沅便想,汤思退忽然如此仓惶,只怕是禁军出京的消息,被他知道了吧?

那个送信人……

杨沅忽然记起,方才跟在汤思退身后的那个送信人,似乎有点面熟。

杨沅马上告一声罪,离席而起,走出“翠玉楼”大门,门侧立即闪出一个人来。

杨沅道:“汤相公身边有个送信人,盯着他,我要知道他最终去向。”

那人二话不说,返身便走,此时汤思退的马车刚被翠玉楼的伙计从后院儿驶出来,汤思退刚刚登上车子。

杨沅往廊柱后面闪了闪身子,沉思地想:

这个时辰才来报信,显然不是有意盯着禁军。

并非有意盯着禁军,却能知道禁军出动了人马……

难不成是临安府?

不会是乔贞的人吧?

翠玉楼的一间卧房里,红烛已燃过半。

乔老爷倚坐在榻上,接过南鸢姑娘奉上的醒酒汤,看一眼身着轻袍、秀发披肩、一脸婉媚的她,神情有些复杂。

南鸢柔声道:“已不烫了,老爷把醒酒汤喝了吧。”

乔贞欲言又止,看一眼榻上的斑斑红梅,道:“你……想不到……,哎,你……可愿脱籍从良?”

南鸢大喜,守了这么久的身子,今天赌出去了,求的不就是他这句话么?

南鸢忙道:“奴奴愿意,愿从此侍奉老爷。”

乔老爷仰天长叹了一声,幽幽地道:“南鸢啊,你有所不知,本官虽略有经营,家里小有积蓄,可是以你花魁的身价,本官也不知够不够为你赎身之用。”

南鸢笑靥如花,柔声答道:“奴奴略有积蓄,平日里都交给庙里放‘长生库’生息呢,老爷若有需要,奴奴支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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