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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巧探民情 (第2/2页)

“回公子,正是。这村里二百余户,皆为黄氏耕作,世代如此。”

正说话间,远处响起一阵锣声。只见一个小厮边敲铜锣边扯着嗓子吆喝:“众乡亲听好,主家说了,那新政已被县府停了,若再有官员来,还和前次一般闹法,务必要上面收回成命。若涨了租,大家都吃亏,切记!切记!”

听到这声吆喝,杨戏、傅灿和刘禅心里都有了底。这些地主煽动村民对抗改革,这回算是实锤了。

刘禅不肯罢休,继续跟李仲挖素材:“李叔,这人喊的是啥意思?啥新政、官员的?涨租是咋回事?”

李仲没想到这孩子好奇心这么强,脸上表情逐渐凝重,叹口气说:“三位有所不知。我等在这溪头村劳作,收得粮食一半抵了地租,一半用来果腹,年年如此,倒也安生。今年县城不知来个什么官,竟要加征田税。这税加上去,地租必也得涨。如此一来,我们这些穷汉岂得够吃?黄公等一众豪绅向上陈情不果,便来找咱们商议。那还有啥商议的?县里不管俺们死活,俺们只得与官爷们闹,闹到不加税,天下太平。”

“岂有此理!”

刘禅还没搭话,傅灿已忍不住愤怒,一拳砸向身旁的土地。他气得是黄宣等人歪曲事实抹黑新政,但在李仲看来却是在抱怨官府,遂摆手来劝:“先生切勿动气。这官府不是历来如此么?那京城里的皇帝、县府内的高官,要吃要用要玩,不够用了可不都得来向咱农户找补?哎,生就这个命,只得认了便是。”

傅灿让李仲噎得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脸涨得通红。没张嘴先看到刘禅示意,只得垂下头来,闭口不言。

刘禅接着问李仲:“李叔,那按以往的地租,这村里的农户衣食可能保证?”

“唉——”,回答之前,李仲先长长叹了口气:“若年年都似这几载风调雨顺,倒也混得过去。就怕哪日有了灾害,说不得,能不饿死便是万幸。”

“唉——”,又一声长叹,这次发声的却是杨戏。他贵为一方家主,一直向往着治国理政。可直到今日坐在了农民中间,才真正体会到民生的艰难和治理的艰巨。

想到此杨戏抬眼看了看刘禅,暗想:“公子果然不凡。若非他带我二人来此,这等民情坐在县衙里便想破了脑袋也别想搞清楚。”

天色完全暗下来,村民们也吃得七七八八。仍有余兴的人们不舍地收拾着瓦罐碗筷,边聊边结伴回家。刘禅与杨戏、傅灿也随着李仲一家来到他们的住处。

这是两间草屋围就的小院,一间是李仲夫妇的房间,另一间则是三个儿子的卧房。李仲媳妇张罗着让俩儿子搬到自己这边来,腾出房间给刘禅三人用。三人一时又感激又不忍,想要推辞再找歇脚处,却禁不住李仲一家盛情挽留,只得住下。

是夜,两大一小三个人和衣而卧,谁都没法入眠。这一刻,无论是杨戏还是傅灿,都更加坚定了改革的决心。尽管明知会碰到黄宣这类人的眀枪暗箭,尽管现在连迈出第一步的方案都还没有,仅凭李仲一家这样的农户辛劳悲惨的现状,这一切都应当改变,也必须改变!

“汉律田赋三十抽一,荆州连年大战财政吃紧,也仅涨至逢十抽一。黄宣等人却敢抽取一半,长此以往,国无养军之粮、民无果腹之餐,天下必至大乱。”杨戏翻来覆去,没忍住讲了出来。

傅灿立刻接上,忿忿然曰:“此等虫豸,蛀蚀国本,舔食民膏,罪不可赦!不杀之天理难容!”

刘禅见二位上了头,坐起来示意他俩噤声,小声劝道:“溪头村的情况与诸葛军师考察的埠河乡类似,可见这种事绝非个例。解决这问题靠杀人是不行的,只有把新政做成了才有可能。此事回去再说,目下不可多言。”

杨傅二人这才闭嘴,对着黑暗使劲眨巴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先后睡去。

次日天明,三人早早起身。在刘禅的授意下,傅灿往被褥里留下两贯铜钱,然后辞别李仲一家去黄氏的田地察看。到了地方抬头望去,那一大片稻田根本看不到头。水稻已长得老高,穗粒饱满,眼看就要熟了。地里的水也已放空,只等稻黄便可收割。

未到收成之日,田间不见农人劳作,只有一位老者坐在陌上,手中拎着根竹杖,孤零零地守着庄稼。

刘禅使个眼色,跑去与那老翁并排坐下,从怀里取出个葫芦递给他,口称:“老翁喝水,一大早您在作甚?”

老人见是个娃娃,脸上露出笑容,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又递还给刘禅,笑答:“老汉在此守田,防备山彘或野鸟偷食。”

“这片都是黄家的地么?这得有多少呀?”

“哈哈,可不是。不光村里,出了村向北,整片地都是黄家的,却不知有多少。听黄公门里人讲,总有一万五六千亩。”

“什么?!”

杨戏和傅灿再次震惊。不是惊讶数字本身,而是惊讶它比注册的多了许多。

刘禅赶忙递眼色,就怕两人露馅。

“看这样子又要丰收了吧。黄家有这么多地,家里存粮得有多少。”

“哈,你这小娃娃却也内行。可不是么,黄家的粮仓只怕比县里的还满。往年遇上欠收,县里拿不出赈灾粮,都是黄公用自家的存粮救济,善呐!”

傅灿闻言一愣,脱口问:“用自家粮替公家救灾?竟有这事?”

老人大笑:“要不怎么叫首善呢?黄公本就是此地父母官,因那什么新政得罪了上面,这才罢职还乡。也不知这新来的县令行不行,万一碰上灾荒,他也能像黄公这般拿出粮食来么?唉,我看是没戏——”

老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叨,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直说得杨戏满脸通红。心想我杨氏家主也不是白当的,救济粮谁拿不出?一旁的傅灿听得好笑,转过头去张大了嘴使劲吸气,只怕笑出声来惹上司难堪。

刘禅话问得差不多了,将手中的葫芦放进老人怀中,道:“老翁且坐,我等告辞了,这葫芦留给您解渴。”

说罢招呼杨戏、傅灿上马,转头回县城去,只留下那老者忙不迭地起身致谢,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朝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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