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狐狸 (第2/2页)
在那个年代,君王昏庸无道,嗜杀成性是常态。
同样的,皇子弑父,臣子弑君也是常事。
光是死在龙诀的皇帝,大国小国的加起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即使现在便成了侯涅生,他骨子里依旧留有对帝王的傲视和不屑。
明渊思索片刻,放下毛笔,望向侯涅生,解释道:“因为临清是个明君,而殊君想要太平,所以即使陛下的命令可能让他客死北狄,他也依旧甘愿去执行。”
“是么。”侯涅生垂下眼帘,想了好一阵还是不理解,“莫名其妙,难以理解。”
恢复半神实力意味侯涅生的人性和兽性回到一个平衡点,也昭示着他离过去的龙诀更进一步。
可惜过去的龙诀以人性的角度看不惯君王,以兽性的角度更是天底下都没有瞧得上的。
因此,现在的侯涅生很难想明白端木凌的行为。
明渊也不知道再怎么跟侯涅生解释,索性拿起笔继续写书。
写了好一阵,他灵机一动,问:“侯涅生,你有什么在乎的东西吗?”
侯涅生想也不想地答道:“你。”
他直勾勾地望着明渊,重复道:“除了你,没有第二个答案。”
明渊扭头同他对视,心跳禁不住快了好几拍,他平复几秒,打趣道:“那泽安他们你便不在乎了么?”
“在乎,可.....”侯涅生顿了顿,“我在乎他们的前提是你因为你在乎。”
“哈。”明渊忍不住笑起来,笑得手也跟着抖了下,笔尖也在纸上点下些许墨渍。
瞧见这幕,明渊怕整页纸都要作废,急忙把笔放下,又用指尖沾了点墨渍抹在侯涅生的脸上,语气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
“侯涅生,原来你也会爱屋及乌啊。”
侯涅生愣了下,反问道:“主人,难道我以前不会吗?”
到底是通人性了,明渊一个字眼他都能抠出来问题。
明渊当即否认句“没有”,又随口道:“我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他用没沾墨渍的那只手给侯涅生喂了颗糖,又摸着他的下巴将话题拉回正轨,“侯涅生,你会因我接纳他人,殊君也是如此,他同样有自己在乎的东西,会甘愿为此接纳和舍弃某些人或事物。”
侯涅生舒服地眯了眯眼,问话的声音明显软了很多,“即使是他只有一次的性命?”
明渊应了一声,“肉体终将腐朽,唯有灵魂永存,很多时候人们以灵魂坚定某事便会甘愿舍弃今生肉体,所谓的性命不过是一世灵魂的容器。”
每个词分开来侯涅生都能懂,可合到一起他便觉得莫名其妙。
待口中的糖完全化在舌尖,他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不管侯涅生是否理解,两日后,端木凌如约出发去了北狄边城。
他此行生死未知,明渊几人都早早起来为他送别,从中殿送到了山脚。
又过了十几日,大理寺奉陛下的旨意送了个案子过来。
陈年旧怨的灭门案,凶手在现场留名挑衅,去追凶的捕快接连死了五个。
杀了也就算了,这灭门凶手还将捕快的尸体放到官府门口明晃晃地吊着。
他的凶残行为影响恶劣,导致那一片区域的百姓担惊受怕,白日里都不敢出门。
追凶一世许璃和允棠接不了,只剩一个颜溯能接。
不过他嫌路途太远,在明渊耳边吹了几句软话,顺利拖着侯涅生用水鸟载他过去。
骑马需要花费一月的路程,侯涅生用水鸟不到两日便到。
至于让这片区域民心惶惶的灭门凶手......
两人找人花了三天,杀人却只用了三分钟。
颜溯不喜杀生,很多时候都是能不杀则不杀,可这灭门凶手最喜虐生,正巧触了他的霉头。
若非侯涅生记得要拿人头回去交差,灭门凶手会被颜溯几道天雷劈成粉末。
两人将人头带回当地衙门,如何处置便不是他们再需要过问的。
他们中午带人头回来,下午,太守派人过来通知说与皇城大理寺交接的文书明日送来。
换言之,他们必须要在这里多逗留一日。
颜溯对此倒无所谓,直接跑到附近的山上找了棵老树晒太阳和睡懒觉。
侯涅生懒得在城中听旁人奉承,同下人交代几句便上山去找颜溯。
大山深处的老树上,颜溯仰躺在枝杈间,张扬的红色衣摆自然垂落,在阳光下如火般耀眼夺目。
树影婆娑间,他白皙妖冶的面容美得像山里的精怪,尤其是眼尾的红线,闭眼时极其明显,也勾人勾得厉害,让人禁不住想走上前将他叫醒再戏耍一番。
侯涅生站在远处观望片刻,又缓缓闭上眼像在感知或确认什么。
半晌,他望着颜溯,肯定吐出两字,“狐狸。”
“狐狸?”颜溯睁眼坐起来,饶有兴趣地四处张望起来,“哪里有狐狸啊?”
“没有别的狐狸,我指的是你,凤歌。”侯涅生对上颜溯疑惑的目光,直言道:“你不是元素型异能者,动物型才是。“
“你啊.....”颜溯没否认,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你好像天生比别人多了双眼睛,没有秘密能瞒得住你。”
“怎么变成这样的?”侯涅生走到颜溯旁边,倚靠在树干上,随口猜测道:“跟颜落有关?”
想起上午颜溯有些过激的举动,他又补充道:“颜落虐待过你?”
“呃——”颜溯拖了个长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我以前跟你说过别太拘泥于过往,那些事我早就记不清了。”
“骗人。”侯涅生无情地拆穿他,“你分明记得一清二楚。”
颜溯懒到完全不想争辩,“是,瞒不过你,谁叫你多了双眼睛呢。”
他的语气像在嗔怪,侯涅生的态度软了几分,“凤歌,我没有逼你必须开口的意思。”
“我知道,不过我也要瞒的意思。”颜溯朝侯涅生笑了下,眼尾弯起来时满是狐狸的狡黠,“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打发时间了,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
他想了好一阵,而后以一种说故事的语气讲述起来。
“有些异能者的天赋差异从觉醒那刻便会显现出来,不然为何有人是虎,有人为猫,即使是同一生物类型的异能者也有差距。”
“以狐狸来说,有的觉醒后有九尾,而有的却只有一尾。”
“三百,或者四百年前,凡间有传说,寻山乃世外之地,不受战火侵蚀,又有强大的异能者留下传承,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总归有很多人去往寻山,没几个追求力量,都是去寻求庇佑的。”
“我本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动物型红狐异能者,可能还有那么点天赋,觉醒后有八条尾巴,那在寻山留下传承的异能者恰好是条九尾狐。”
“我俩之前可能有缘,我受了他的传承,成了新的九尾,顺便也当了寻山之主,负责庇佑山间生灵。”
“过了很久很久,颜落来了寻山,他是个疯子,屠了寻山上所有的普通人和非动物型的异能者。”
“我不是打不过颜落,只是每年都有十天这样会莫名心绞痛,一天比一天疼的那种。”
“我不记得具体是哪几天,可颜落恰好是那几天来的寻山,我跟他缠斗几天,疼得使不上力,落败被擒。”
“也因为这点,当颜落那疯子要拿动物型异能者做实验时那些曾受我庇佑的人都把我推了出来。”
“他们觉得是我没打过颜落才害他们落得这番下场,我作为寻山之主便理应为他们承受颜落的折磨。”
“可明明我说过那几天不能放人进寻山,是他们经不住颜落的蛊惑擅自放人进来的。”
“好在颜落那疯子一视同仁,谁都没打算放过,最后整个寻山只活下我这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不过我......”
侯涅生打断颜溯,具体问道:“凤歌,你还记得颜落要做什么实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