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刘一丹的决定 (第2/2页)

他举起酒杯，和刘一丹的杯子碰了一下，坚定地说：“相信我，虽然还会再痛一阵子，但时间会治愈一切的。有时间多找朋友聚聚，或者去旅游旅游，慢慢会好起来的。” 然后一扬脖儿，喝干了。

这些话是鼓励她，也是鼓励自己。

刘一丹也喝干了！然后，她带点期盼地看着欧阳璨，问：”欧阳璨，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以后我可不可以找你出来聊天？”

“当然没问题。” 欧阳璨笑了。

这是刘一丹第一次见他笑，治愈心灵的笑。仅仅是微微一笑，却有着驱散黑暗的力量。

很自然地，两个人添加了手机号码。

但欧阳璨告诉刘一丹，自己马上要去澳大利亚、新西兰旅游一趟。那边有很多他曾经的同学。7月中下旬才会回美国。

这也是他父母家人的建议。

刘一丹说：“真羡慕你，有了美国护照，想去哪里，说走就走。我还要为了身份，在这个四流都算不上的大学忍受一年。”

欧阳璨没说话，表情平静地夹起一片三文鱼，放进口里。

欧阳璨父母移民美国时，也给当时未满21岁的他办了绿卡（永居证）。

拥有绿卡，并在美国累积居住满五年，就可以申请成为美国公民。

欧阳餐之前断断续续来美国的时间，加上博士这三年，累计已经超过五年了。他今年4月份申请并通过了公民考试，毕业典礼前一周，拿到了美国护照。

那个年代，绿卡人给配偶申请绿卡，等待时间较长。但美国公民给配偶申请绿卡，绿卡2、3个月就下来了。

皓月一开始是旅游身份过去的，然后转成了F1学生身份，后又拿到工作签证。

那时两个人刚好上没多久，皓月坚持先恋爱，过完28岁生日再结婚。欧阳璨则想着，拿到公民身份更容易给皓月办绿卡，就没再坚持。

这是欧阳璨最后悔的地方！

也是他永远的痛！

他们结婚了，苏向南就死心了。而以皓月的品格，是绝对不会背叛婚姻的。

见欧阳璨不说话，刘一丹也夹起一筷子菜慢慢咀嚼着。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刘一丹打破沉默，说：“两个礼拜前，你是不是去过某某酒吧？当时我也在那里。”

“哦？是吗？”欧阳璨倒是没想到。

“是的。我听到你唱歌了，唱的非常好听！非常感人。就是太悲伤了。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欧阳璨淡淡道：“那首歌本来就是悲伤的。”

见他不愿意说，刘一丹也没再追问。顿了顿，刘一丹顾自说道：“其实，约翰虽然是我的初恋，虽然分手时确实挺痛苦的，但也还好，现在已经不怎么伤心了。过去了就好了。你说，是我疗伤能力太好呢，还是当初纯粹就是荷尔蒙吸引。”

欧阳璨凝神看了看她，说：“也许爱的还不够深吧。”

如果她和自己一样爱的深，恐怕就不是这样的状态了。

皓月也是自己的初恋。

可自己花费了多大力气才从痛苦中挣扎出来呀！

欧阳璨忽然冲刘一丹举了举杯，唇边浮出一抹看破世事的笑，说：“以后，还是不要爱的太深吧。爱的太深，有时候真的会死人的！”

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失恋而抑郁，而自杀啊！

还好，他们两个人都没有。

* * * * * * * * * *

刘一丹当天晚上7点半，还去了一对小夫妻家打扫卫生，2个小时15美刀。

这份工作，不需要合法身份，雇主付现金，工资还比餐厅高。特别适合她。

她也想过去咖啡厅、酒吧找工作。那里小时工资虽然不高，但客户给的小费奇高，一晚上能挣不少。但华人开这种的本来就少，人家又不要黑工，要有合法身份能报税的人。

权衡来权衡去，她决定从自己的弱项入手，给人打扫卫生，做饭做家务！不光能提升短板！而且还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厨艺！至少可以把青菜洗得干干净净的！

学霸的逆向脑回路。

于是短短两个月，她已经从一个啥家务都不会做的人，变成了家务好手。现在她每天劳动8个小时，工资每个月能挣到一千六、七。生存完全没问题了，还能攒下点钱。

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开门的正是谭小军。

“我可爱的丹丹回来啦？辛苦了！来，吃点宵夜，瞧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拉起刘一丹的手，往小餐厅走去。

刘一丹毫不客气地挣脱开手。谭小军并不介意，依旧笑嘻嘻地打开餐桌上的瓷碗盖子：“看，我给你做了绿豆莲子汤。天气热，你每天干那么重的活儿，容易上火。”

谭小军对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每天早上，他会准备一份营养丰富的早餐，煎蛋、煎水饺、豆包、花卷、肉饼、烤面包、牛奶、果汁，每天不重样，并看着刘一丹吃完，才出去干活儿。

她累了一天回家，不是糖水点心，就是各种热茶伺候。美其名曰，“浇灌鲜花”。

她例假时，谭小军会默默煎好生姜红糖水，递到她手上。

有一次她闪了腰。谭小军不由分说，用红花油，温柔地给她擦拭、按摩，虽然嘴皮子一点不老实，但动作并不越界。

他还送她首饰和化妆品。虽然不是大牌奢侈品，但也拿得出手。像cate Spade、倩碧，施华洛世奇之类。

刘一丹心情不好，他就带她去公园、海边，或者打保龄球、看电影。出行时，谭小军会给她准备好帽子、水和零食、必要的物品。

20多年前，美国的华人女性本就很少。属于绝对“紧俏品”。还面临老外竞争。没有学历的底层华裔男性，想找个媳妇真是难上加难。遇见刘一丹这种年轻漂亮学历高的，那必须得像猫咬住鱼，死也不能松口。

而且谭小军对刘一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肯嫁给他，做他老婆，给他生两个孩子。把刘一丹一辈子供在家里都行。

但刘一丹的计划里，怎么可能有谭小军？她现在是凤凰受伤，掉落凡间，等恢复过来，必然要一飞冲天，回到天庭的！

所以，两个月来，无论谭小军如何巴结讨好，明示暗示，她都坚守初心，毫不松口。直到7月初的一天。

那一天是7月7号，下午5点多。

刘一丹干完一天的活儿回到家。把车停好后，先查看了下信箱，里面有几封信。她一一打开，发现其中一封是法院寄来的。她的案件，将于8月1日开庭。

她的心，忽然就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经过律师分析，她这个案件，幸运的话可能被当庭宣布无罪。被判有罪的话，最重的刑罚可能是拘留一、两个礼拜。

但关键是一旦被定罪，处罚完成后，她就会面临被驱逐出境！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她闷闷地在狭小的餐厅里呆坐了一会儿，想起来开庭的事，还要和律师沟通下，就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结果电话接通后，律师告诉她一个比开庭糟糕十倍的消息。

给她挂靠国际学生身份的学校，被移民局查封了！校长和办理转换签证的律师，全部被抓起来了！她的学生身份，可能很快被取消。一旦身份取消，过了移民局规定的期限，她将被驱逐出境！而且未来10年不能再进入美国！

刘一丹彻底傻眼了！

一连串的打击，终于压垮了这个温室里长大的女孩儿。

当天晚上她就病倒了，反反复复做噩梦，整夜整夜说胡话！

听见她在隔壁折腾了半宿，谭小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凌晨时用备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就冲了进去。只见她脸颊绯红，浑身滚烫，人已经迷迷糊糊了。

于是赶紧拿出体温计一测，高烧39.2°，他赶紧用毛巾包裹一些冰块，给刘一丹物理降温。一个小时后，降到38.6°，谭小军松了口气。

他们这种在外面独自打拼的穷人，发烧39°以下，都不算个事儿。

结果到上午9点多，刘一丹的体温又升上去了，直接飙升到40.1°！这下谭小军不敢怠慢，背起她，就往外跑......。

刘一丹没有医疗保险，不敢去大医院，只好去了社区的“紧急护理中心”（Urgent care)。观察加看护加医药费，半天花了一千多美刀（一万多人民币）。谭小军付了账。

如果有保险，估计2、3百美刀就够了。

所以在美国生活，保险是多么重要！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刘一丹这场病，没有发展成肺炎之类的重病，但还是 大伤元气。

五天后，病虽然好了，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明亮的大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茫然。本是红润好看的嘴唇，此刻干燥得脱皮。身体也变得十分虚弱，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傍晚，谭小军端着乌鸡汤进了刘一丹的房间。这五天，他衣不解带地照顾刘一丹，推掉了所有的接送机、教人开车等生意。脸上也是胡子拉碴，憔悴了很多。

鸡汤的香味飘进刘一丹的鼻子，几天来，她头一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

谭小军坐在床边，把她扶着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刘一丹没有拒绝，也没有力气拒绝。

喝下半碗鸡汤，吃了块鸡腿肉，刘一丹就流了一身汗。但身体感觉舒服多了。

谭小军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怜惜地半搂着刘一丹，低低说道：”别怕，有我呢。这几天再好好养一养。”

刘一丹柔顺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这小鸟依人的一面，谭小军心中柔情万丈。他大胆地用下巴轻轻蹭着刘一丹的头发，深情表白道：“丹丹，我这个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真心很.....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跟我，以后家里都听你的，外面也听你，什么都你说了算。我保证你过得舒舒服服的，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丹丹，答应我，好不好......\

刘一丹的内心万分复杂。

谭小军这个人，虽然学历不高，只有高中毕业，但头脑灵活，在这个层面里混得算不错的。收入甚至比坐办公室的文员还高。

而且人也长得不赖，有点刘德华的味道。人也老实。

再说，没有身份，挣不到钱，硕士博士又有屁用。对，面子受不了！但面子看得再重，谁买账呢？！何况自己马上要成为非法黑户了，还剩多少面子？！

更更重要的是，谭小军是美国公民！他有护照，几个月就可以帮自己办下绿卡！这个，对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珍贵啊！

她当然也想到了欧阳璨。欧阳璨那种，才是自己理想的夫君。可是欧阳璨明摆着对自己没有意思。他明显还沉浸在过去的一段感情中，没有走出来。

所以他再好，也解决不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啊！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国际学生的签证，两个礼拜后，7月底前必须离境！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呢？！

内心激烈挣扎了几分钟后，刘一丹终于做出了个决定。

她轻柔而清晰地对谭小军说：”好，我答应你。\

谭小军喜出望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应过来后，他激动地吻上了刘一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