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2/2页)
“禀掌门,少主最近没有传信给您。”
闻言,谦恕提笔写了一行字,之后将纸叠好密封,“将此信传给清安,并带一句话,让她将手底的事情处理好后迅速到我这儿来一趟。”他加重了“迅速”二字的读音。
“遵命。”来人接过信恭敬退下。
半日后。
“师父,您着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吗?”谦清安让淋沁守在门外,自己进门,有些疑惑地问道。
看着谦清安走到桌子前面,谦恕问,“你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的吗?”
“事情?”闻言,谦清安思索了一会儿,“没有什么需要向您禀告的吧……”
看到谦清安并没有意识到是哪件事情,谦恕脸色沉了沉,“那戒规为什么要去你那里?”
“戒规?”提起戒规,谦清安终于意识到是什么事情了,“对不起,师父。那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已经向戒规领罚了。”
“领罚?”谦恕重重的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领罚了就可以了?这件事就算了了?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吗?你代表的是什么你清楚吗?你以为你领罚了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去决定那些人的生死?”谦恕忍不住发火。
“师父……”许久没有见谦恕发过火了,谦清安有些无措。
“跪下,给我好好想想这些年我教你的东西,‘艮万’教你的东西,你能做到问心无愧吗?”谦恕语气沉沉。
谦清安依言跪下。
房间里陷入一阵久久的沉默。
“‘艮万’的教导入你心了吗,你怎么能仅仅为了个人的儿女私情而私自决定战场一方的生死呢?”看着跪下的谦清安,谦恕问。
“师父,”谦清安低头,“我明白了,我不代表任何一方,也不属于任何一方的人。没有资格仅仅凭着自己所学而去擅自决定战场,此事是我错。我不狡辩。”
“还有呢?”谦恕走到窗户旁,看着外面的花道。
“我代表‘艮万’,将来或许会接替您的位置。‘艮万’独立于四国势力,不搅和进入四国争夺。‘艮万’行医,是为救人,不是为了决定他人生死。贸然帮四国其中之一,只会将‘艮万’拖入争斗。”谦清安回。
“我抚养你长大,教你治病救人,你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谨慎行事。”谦恕转身看着谦清安,“还有许多道理,不必我说,你应该自己想到。回去之后,一年里每日抄写‘艮万’戒规,抄写之后每隔一段时间给我送来。”
“清安遵命。”谦清安心里十分复杂,“清安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我对不起您。”
“人不可能不犯错,”谦恕叹了口气,“但怕的是不知自己犯了错,不知自己要悔改。”顿了顿,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有些心软,“站起来吧,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母亲要把你交给我养大吗?”
“师父,错已铸成。我再说什么都显得虚伪,我会之后将此事牢牢记在心里,谨言慎行。”谦清安慢慢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我记得母亲同我说过,是因为当时祖父刚刚去世,‘巽’十分混乱,而母亲需要回去主持大局,但并没有足够能力保护我。因此便将我托付给了您。”
“不错,此其一。”谦恕指指椅子,示意谦清安坐下,“想必你也知道,你的母亲同你的父亲经历了一场失败的感情,下场惨烈。因此除了为了护你安全,其二你母亲的目的便是希望让我教导你不要学她,爱情固然可贵,但要保持理智,保持立场。不要头脑一热,便将什么都奉献,你懂吗?”
“我之前……”谦清安依言坐下,想了想,“不太懂……”
“你要谨记,爱情只是锦上添花。有当然好,没有也不会怎么样。你得首先是自己,之后才能谈爱情。爱情是人赋予的名称,谈爱的前提是自己首先是人格独立的人。这两件事情,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谦恕起身。
沉默了一会儿,谦清安看向谦恕,“懂得了,师父,我会好好思考的。于公于私,我都辜负了您。我真的很抱歉。”
看着谦清安还有些苍白的面庞,谦恕心软了软,“我也没有凭此事就定了你的死罪,你还有机会改正。”顿了顿,又问,“之前的伤,好些了吗”
“是,师父。我明白,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苦心的,也不会让您这些年的教导都浪费。”谦清安低头,“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有大碍的。”
沉默了一会儿,谦恕叹了口气,“不过,身在局中,确实身不由己。你既然已经入世,那便凭借本心行事。这段时间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有些事情确实身不由己,你的应对也只是为了自保,这是没错的。但是要注意把握尺度,像之前战场上那样并不可以,尤其是你代表的是‘艮万’,标榜的是为天下苍生。”顿了顿,又道,“现在这天,已经快乱了。上一代的有些事情,不好说。你既然已经身在局中,我还是那句话,凭借本心行事。只是,你只有在将所有事情都了了之后,我才会将掌门之位交给你。”
“清安明白。”谦清安回道。
“嗯。”谦恕给谦清安倒了杯茶,“清安,我知道你处于旋涡中心,不得不做很多事情。我只是怕你忘记了初心和自己应该秉持的信念,你不要被爱情和愤怒冲昏头脑。”
“师父,您的苦心我都懂的。”谦清安接过茶水,“旋涡中心吗?应该不至于吧,虽然我和阿尘在一起有时候不得不牵扯一些四国之事,但也不至于是旋涡中心吧。”
谦恕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情复杂,“之后你都会明白的,你也不要因为我今日说的便畏手畏脚,自保最重要。但是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保持理智,秉持初心,懂吗?”
看着谦恕复杂的表情,谦清安明白可能是上一代的恩怨,便答,“我懂的,师父。”顿了顿,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是牵扯到了一些上一代的恩怨?或者说,之后的事情会牵扯到我的亲生父亲吗?”
“嗯。”谦恕颔首,“上一代的事情你可能知道一些,但这些事关你的母亲和亲身父亲,我不便多说。你如果想知道,可以之后去问问你母亲。”
“清安懂的。”谦清安回,“不过问我母亲就不用了,我不必去揭母亲伤疤,之后自然会知道的。”
“你有这份心很好。”听了谦清安的回答,谦恕很欣慰,“你现在住在‘艮万’酒楼里吗?”
“是的,师父。”谦清安点头,“为了引蛇出洞,也是不想再牵扯西郁纷争,所以住到了酒楼里。”
“嗯。”谦恕理解,“保重身体。”
“我明白的。”谦清安点头。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可以回了。”谦恕说。
“那清安就走了,师父今日说的,我都记住了。日后的抄写,我会定时派人给您送来的。”谦清安说道。
谦恕颔首,目送谦清安出门。
漫长的沉寂后,谦恕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