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过渡 (第2/2页)
苏年锦再叹息一声,便唤人上去收殓尸体,寻找尚活着的,自己又下去一阵,却是让围观的人群散去,借了辆马车来。
三人坐在马车上便往李府行去,走到半道就已看到李家的人,却是李坷明也发现了李坊不见,派人出来寻。李之罔不好出面,便由苏年锦去应付,至于是以何种理由来解释,他就不知晓了,只知道李坊跟着李府的人回去了。
因为马车也被借走的缘故,李之罔只得和苏年锦步行回去。
对于李坊和李之罔的关系,苏年锦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心中的警惕不减反增,回去后几日都不曾去找过李之罔,至于约定好的练习剑招也抛之脑后。
李之罔也没时间在意这个,一是家族议事临近,他得准备好在议事上的发言,二则是因为李坊擅自出府再次引得李坷明大怒,他不得不赶去李府,面对李坷明的诘问。以下是他回忆中的片段:
李坷明坐在主位,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初次相见的和蔼样子。他盯住李之罔一会儿,缓缓摇头道,“贤侄,你二人私会之事先不论,便说在这紧要关头做出这样的举动明智吗?更遑论你二人还遭到了刺客的袭杀。”
幽会之事乃是李坊选了名贴心的下人前来送信,下人把信送到后便再未回李府,不由惹人猜想其是投向了何家还是被劫走,反正无论如何,事后来看,都是此人泄露了李坊的行踪。
李之罔拱手道,“尽是在下疏忽,还请伯父莫要怪罪李小姐。”
“你二人能平安归来,我还有何好怪罪的?”李坷明摆摆手,毕竟他已了解到私会一事完全是由李坊一手主导,还是尽快揭过得好。“家族议事已在眼前,结束后,贤侄准备在毗湘城待上多久?”
“在下与苏家小姐订下笔生意,恐得再多待上数月才可。”
“数月?”李坷明喃喃道,不由去想数月的时间能发生多少回私会的事。
李之罔看了出来,再次拱手道,“伯父勿忧,李小姐已答应在下,家族议事结束后便会返回华琼剑派,不会再待在城中。”
“还有此事?”李坷明双眼一阵微眯,他一直要求的事李坊如何都不答应,而眼前的年轻人却已轻易地办到。李坷明本不想提及情爱,但若不问清恐怕有纰漏,遂还是问道,“那你二人现在是何关系?坊儿身世复杂,姻亲之事非她能单方面做主的,这点贤侄要知晓。”
“不瞒伯父,在下与李小姐仅是友人之交。在下志向长远,不能囿于儿女长情,而李小姐也已明晰此点,愿与在下为一世之友。”
李之罔说得有些托大,毕竟他只能算缓住了李坊,但同时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让李坊彻底回心转意,因此有此言。
对于李之罔的话,李坷明信了七八分,毕竟倘若二人已私定终身,那么李坊绝不可能回去华琼剑派。那这样,他和他女儿的矛盾其实已经不大,之后好生安抚阵就好。李坷明露出个笑容,转移话题赞道,“看不出来贤侄修为虽在武道三等,但显露出实力却不输于四等,真是英雄出少年!”
“莫非送过来的刺客活下来了?”李之罔只能猜出李坷明是通过刺客身上的伤口推断出来的。
“对。”李坷明点头道,“虽然其四肢断裂,五脏易位,但能活到家族议事,而且还撬开了他的嘴巴,正是何家所聘,这对我们扳倒何家可是一大助力。”
李之罔也有些欢喜,他虽找到了更为直接的证据,但活着的刺客很明显更有作用。
二人又谈上一阵,李之罔便借故告辞,李坷明诘问一事才算告结。
又过去几日,家族议事终于开始,李之罔也坐上苏家的马车,随苏年锦一起前往家族议事的地点——正义院。
正义院分为三院,有上义院、中义院及下义院三院,分别对照普通人、家族以及世道抉择,今天众人要前去的就是中义院。
“苏姐姐,此前调查的事有眉目了吗?”自从那日送李坊回去,这还是李之罔第一次见到苏年锦,不知为何,对方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哪有那么快的,你还是好好想想今日的‘表演’吧。”苏年锦一直拉住车帘看着外面的街景,说完话后又转回头去。
李之罔寻了个没趣,向身旁的方削离撇撇嘴,也转到一旁,车上顿时静默起来。
苏家离正义院不远,马车走上一阵便停了,李之罔揭开帘来,发现已是到了,便跟着苏年锦一起下车。
刚走出马车,苏家的一个下人就走过来道,“李公子,我家老爷要见你。”
“额,这就去。”李之罔只在刚入府的那几天见过苏岩,双方并没有什么交集,不知突然找他要干嘛。
苏岩就在前面的马车上,李之罔问候声,得到苏岩的准许后便钻入了马车。
“贤侄,你来我府上这么多日,都没机会好生聊上阵,真是可惜。”苏岩道。
“在下还会再待段时间,定与伯父把酒言欢。”
“那就好,伯父找你呢,是有封信,要给你看过。”寒暄两句就行了,苏岩也不想东说西顾的,开门见山道,“伯父也不瞒你,是何家的信。咱们这些做商人的,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谁也不能得罪,何家找上来,总不能拒绝了,贤侄既然叫一声伯父,这信不知能否看得?”
李之罔苦笑声,这苏岩和苏年锦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性格都大差不差,唯利是图是对他父女二人最好的形容。不去管在这中间苏岩收了多少链沫,他还是说道,“有何看不得,就算不给那何家面子,苏伯父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后生可畏啊。”苏岩说着,把信给递出来。
李之罔接过一看,不出他所料,何家看刺杀不能拿下,便欲图用财货达到,不说其他的,便是链沫就达到了两万之数,可真不是个小数。他嗤笑声,不屑道,“给得多,但能不能活到享用的那天可就不好说了。伯父,你且告诉何家,就说我福薄德浅,无能消受。”
苏岩与苏年锦还是有点不同,那就是他哪家都不站,帮忙送信只是为了多赚点链沫,故此对于李之罔的答复毫不在意,答应声,便道,“那贤侄就回去吧,今日对你很是重要,可得好好准备。”
李之罔乖乖应下,出了马车便见到苏年锦站在一旁,她眉目带着疑惑,把他拉在一旁,小声问道,“我爹给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伯父知晓我今日紧张,特地安抚我几句。”何家欲图收买他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哄鬼呢?如实招来!”苏年锦一手叉腰,大为不满。
“就是这么个事,我怎会欺瞒姐姐,不然你去问伯父吧。”李之罔不想再与苏年锦纠缠,赶忙把事推到苏岩身上,却是看见李家的马车已经到了。
苏年锦冷哼一声,话不多说,当即上了马车,顿时里面就传来她的怒吼。
李之罔没管这个,待李坊和李坷明都下了马车,就带着方削离靠过去,向二人问候致意。
“啊,罔哥哥你来得好早。”
“刚到,刚到...”李之罔冷汗骤出,他可没给李坷明说他们二人以兄妹相称的事儿。
反观一旁的李坷明却是呆傻住了,他的女儿一向冷静得紧,但如今却软糯至极,这饱含的浓浓情意谁感觉不出。他回过神来,冷盯李之罔一眼,毕竟还是要以大事为重,决定家族议事结束后再教训这小子,遂道,“坊儿,李公子,提前精神来,今日定要那何家不得好过。走,我们进去。”
李坊无奈,知道不能与李之罔多说几句了,赔罪声跟上自家父亲的步伐,李之罔见状也赶忙跟上。
毗湘城的诞生很是偶然,并不在永安王的规划之内,因此多年以来一直维持着三大家族轮流治事的传统,可以说,三大家族便是毗湘城的无冕之王。在三大家族之下,便是如何冰何家、李坊李家一样的大家族,这种大家族不仅产业涉及多个方面,家族修为也不低,还与各山门有着不错的关系,统供在十二之数;再往下,便是如苏年锦苏家一样的中等家族,往往只能涉及一个产业,便如苏家一样只能躬耕于镖局业务,修为尚可,但与山门没有交情,处于一旦发生祸事就极易族毁的局面,统供在二十六之数;再往下则是一些小家族,不说财力不足,更为重要地是人丁不兴,往往沦为上头家族的附庸,这样的家族无法计数,大约在一百三十二之数。
除三大家族和十二大家族外,下面的家族常有变动,故此在中义院中只有十五把椅子从未动过,其余的家族则是按参会的名单临时增减。人有贵贱之分,家族也不例外,众家族的椅子便是按着级别从上往下排列,一眼便能看出哪家在城中的位置。
中义院只处理家族间的仇怨,平时很少召开,只因大多数家族都会采取私下解决的做法,既是为别人留点情面,也有召开家族议事链沫花费不少,多数家族都不愿花这冤枉钱的缘故,近五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召开家族议事。
李家与何家的恩怨已经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大伙儿都想看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故此大多数人都提早到达,就连十二家族也到了五六家,只是三大家族还未到场。
李坷明把李之罔和李坊引到李家的位置坐下,指着场中道,“看到没,那儿有四张椅子,有两张是给你们的,另两张则是给状师的,何家与我们各出一位。我们请的是刘老状师,切记,刘状师问话你们再答,对方的状师不管问什么都让刘状师来回答。”
李之罔知道家族议事的程序:大概就是有一位裁判长负责维持秩序和保证程序的进行,他会先让李之罔和李坊讲出事情经过,再分别由两位状师轮次发问,在确保问无可问后,裁判长就会让到场的家族代表进行投票,票多的一方便算获胜,败场的一方则需要赔付相应的损失。
眼看三大家族之一的钱家家主已经入场,李坷明又交代几句,便过去问候,留李之罔和李坊二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