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建人】梧桐、麻木,社会的界限 (第2/2页)
……三点一线。
七海建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到琉璃。
七海建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回避着见到琉璃。
直到……啊,他总是因一个“直到”,因“琉璃”而打破麻木的常规。
七海建人看着从沙发抱枕下抽出的梧桐叶,清晰地看见茶几倒影的中自己,嘴角在明显的上扬。
那只是个被化学药品处理过的叶子而已。
但七海建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不自主的扬起笑容。
一片随处可见的落叶,一个不能算是留下痕迹的小物件,静静地躺在七海建人的家中。
频率普通的脚步似乎轻了些,固化的思想似乎活跃了一些,从书架上抽出文件的动作似乎快了一些。
在这些细微的小小变化中,七海建人将那个不会太早失去原本模样的梧桐叶放在了琉璃曾翻阅过的报表文件中,妥善的把看不出区别的文件放回了书架的原处。
让习惯的一如往常,变成了表面上的一如往常。
七海建人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麻木的。
作为咒术师的麻木,作为刽子手的麻木,作为社会人士的麻木。
一个被看得见诅咒的眼睛磨平棱角的学生,一个遵循着工作性质处理违背规则之人的成年人,一个曾被金钱魔咒禁锢的社会精英……七海建人在社会规则下成长,并沉静的遵守和维护着社会的规则。
有许许多多的孩子认为,被社会磨平了棱角的麻木成年人是可怜的存在。
他们失去了梦想,失去了欲望,眼里被利益和金钱填充,看不出鲜活的模样。
可社会人的麻木,和满腹苦水的悲切是不太相同的表现。
向工作上前辈请教着不善处理的问题,向前来请教的后辈传授着可用的经验,用合适的态度回应着布下工作的上司,照顾着刚踏入社会的孩子,用凑合的态度沉默的倾尽所有,把过去未曾得到保护的自己护在身后。
承担起所有应当承担的,放下可以被遴选舍弃的,在道德原则之下保护他人,而后,把所剩无几的余力放在尊重自己上。
七海建人的麻木,不是一重又一重苦意在胃里荡出酸涩。
七海建人的麻木,是临期的蜜糖频繁的在心脏这一容器中满溢。
劳动、咒术师,遵循着社会准则的工作,是让人厌恶但又无法轻易割舍的。
可你总要学会背负着那些该死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去生活。
“七海的工作能力无可挑剔。”
把按部就班的事情做好是个长久的坚持。
“七海是在社会工作后回归的咒术师。”
选择他更加适应的工作是环境的造就。
“七海是个可靠的大人。”
工作性质不会太改变人的本能处事风格。
“……七海?”
被堵在门口棕发男人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任由细软的头发垂落到围巾的边缘。
比七海建人更加平静漠然的声音冷淡地回荡在公寓的走廊。
“这是让我走的意——”
温热的手背隔开身后被关上的门锁,琉璃在七海建人关门的动作中,乖巧的靠在了平整的门板上。
七海建人不喜欢看他因不注意造成淤青或伤口,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所以琉璃总会站在七海建人视野中最安全的地方。
望着这个身为兄长却又被誉为兄长的脆弱之人,七海建人回想着他在发现梧桐叶的欢喜后突然升起的恐慌,平静地问道:“……那片叶子会是家入先生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吗?”
“……你的礼貌呢?”
从门上收紧的拳头中发觉七海建人的想法,琉璃无奈的轻叹。
“七海。”
抬头的瞬间,是蜻蜓点水的柔软。
“你说,你不觉得我对你的态度和他人没有分别。”
七海建人愣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突兀的想起热可可的香气。
可琉璃还没有进门,他被自己堵在了玄关旁。
一声晃晃悠悠的铁质轻响,七海建人被微凉手指拽下的手心里,一串眼熟的钥匙被放下。
“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可能确实是这样。”
琉璃在七海建人和门板围起的小小的空间里转身,抬手按着七海建人的指节把门把手下压。
“但如果这个特殊让你觉得痛苦,那它的存在其实也不是特别必要。”
因为在意而升起安全感,因为安全感低而被激起恐慌——这个情感的逻辑琉璃姑且是可以理解的。
而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
只要在一切恶化之前将源头切断。
“钥匙还给你了,我之后不会再——唔……”
被抬起的视角仰倒在温热的躯体上,环在腰前的小臂将钥匙重新塞入了大衣的口袋中,青筋暴起的手指纠缠着琉璃的指腹交握。
呼吸和口腔侵入的,是浅淡的热可可香。
唇角的轻吻可以被解读为试探,可越发收紧的拥抱却只能用越界来解释。
柔润分开时的呼吸轻颤,总是措辞规矩的哑声停留在琉璃的耳畔。
“……您总会将我的日期标签换掉。”
阻止蜜糖入口的,从不是临期产品对身体微乎其微的危害,而是社会规则之下的,难以跨过的边界感。
“什么?”
可有一人,总是肆意又理所当然的撕下那个让人望而却步的标签,哄着他吃下临期的蜜糖。
麻木被激起波澜,无视规则之人把界限抹花。
七海建人含着化开的蜜糖度过着一如既往的日常。
“茶几上有一杯热可可。”
“那你岂不是喝了我的?”
听着带着浅淡抱怨的清冷嗓音,七海建人笑了笑,低头再度亲吻怀中人的唇角。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