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上药 (第2/2页)
“要不是肖大哥求我,我才不救你……”乌灵这话压低了声音,说的含糊嘀咕的。
傅重峦听的糊涂,但没看出乌灵的拒绝,便抬手作揖,弯身行了一个深礼。
“盛宁在此,谢过乌圣医的救命之恩,无论此蛊是否能解,我依旧欠你一个人情,乌圣医日后偌有所求,盛宁定全力以赴。”
傅重峦说的一脸诚然,乌灵倒是没被人这般郑重的谢过。
微微一顿,随后忙的站起身退了几步。
待傅重峦站直身,她才一副勉为其难接受的模样。
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盛公子,你的身体脆弱,寻常解蛊方法不可行,而且你也不知道为何人所下,我对你身体中的蛊也并不熟悉,若要诊治,风险很大。”
乌灵很认真的说完,傅重峦微微颔首,表示接受。
“既是将死之身,便如同逆天而行,乌圣医无论用什么法子,我都接受。”
“不过,圣医也不清楚我体内为何种蛊?”
乌灵摇了摇头。
“师傅先前虽提过世间会有人养蛊,但行医多年,我并未见过中蛊之人,你是第一个。
你所中之蛊我只在一卷古书上见过一次,症状相似,但那一族已然消失在世上,我也不清楚是什么蛊。”
见乌灵如此说,傅重峦也明白解蛊一事急不得。
他沉默了片刻,微微低垂着眼眸轻叹了一声。
抬手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青紫,依旧清瘦的腕骨,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活了两世,始终不得一个健康的身体,虽灵魂已然麻木习惯,但有时也会感到可惜。
许是因为世上之人并非皆是完美无瑕,所以有所赋予,则有所失去。
脑中的思绪渐渐清明,傅重峦深深吐息,再抬眼,他同乌灵对视,目光带了几分乞求。
“乌姑娘可否不将此事告知他人?”
他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是否肖从章定然会询问,若被知晓,肖从章定然会怀疑他的身份。
乌灵想了想,轻轻颔首:“身为医者,自要保护好病人的病因,放心吧,我谁也不告诉,我乌灵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我嘴巴严!”
听到乌灵略带几分少女稚气的话语,他轻笑了几声,心中的沉闷也散了几分。
“肖将军也不能告诉哦。”
乌灵面上的严肃一淡,皱了皱眉,一脸心虚:“肖大哥也不能说嘛,他不是很关心你……”
傅重峦无奈扶额,这还敢说自己嘴严。
他的脸色沉了几分,带着不属于他这张脸年纪的压迫。
“不可以哦,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被人知晓。”
乌灵见状,失望的垂头作罢。
“行,行吧……”
自知心虚,乌灵轻咳两声,找了个借口。
“那个我开了药方,想来是抓回来了,我去看看替你熬来!”
说罢,便转头开门溜走,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乌灵离开后,白义才走了进来,围着傅重峦转了一圈见他没受什么意外,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义被撞到的鼻尖这会还红着,略带单纯的目光中满是对傅重峦的关切。
转眼看到傅重峦一手的青紫,眼又红了红。
“公子,温军医昨夜说他那里有一瓶药膏,可以去除青淤,让我在公子醒后过去拿,小的这就拿来给公子!”
说着就又要跑,傅重峦忙的拉住了他。
他轻叹一声,笑的无奈。
“不急,白义,你下去准备热水吧,我想要沐浴。”
昨夜不是被扔到地上便是推到泥里,沾了一身的尘土,昨夜白义许是给他换了衣衫,但现在轻微的不适还是让傅重峦感到难受。
再者他此刻身上发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虚弱的缘故,也许沐浴过后会好一些。
白义听完,也没多想,忙的点头便跑走了。
待白义忙前忙后的弄完,刚准备服侍傅重峦沐浴,乌灵找了个小厮过来喊他。
“那位姑娘说要公子派个人到后院看着药炉,她要出去转一圈找些药材……”
小二说完,白义便为难的看着傅重峦,看到傅重峦挥手让他去时,才一脸不担忧的离开。
客栈的浴房不大,只用屏风格挡。
氤氲蒸腾的水汽很快便冒了满室。
他将受伤的手臂虚虚搭在浴桶边,不染水汽,看起来有些雪白刺眼,清瘦匀称,连指尖骨节都细长如玉。
傅重峦整个人泡在水中,身体很疲惫,思绪却清明。
横亘在他面前有太多的疑问,尽管他并不需一一求解,却好似被人推着走一般的去查探。
还有肖从章。
傅重峦轻轻拧着眉,心中感到一阵疲惫。
昨夜矿山的事虽傅重峦一开始有所准备,能圆回来,但到借口做的简陋,想来肖从章是不会信的。
或者说,傅重峦并没有感受到肖从章真的信了当初他说的那些鬼话。
他无形中感觉,肖从章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这让傅重峦感到无比的难办。
温热的水汽染的苍白的脸颊边多了一抹红,傅重峦在这些凌乱的思绪中折腾,险些要昏睡在浴桶中。
直到关起的门扉被推开,发出一道清脆刺耳的响声。
傅重峦自昏沉中惊醒,才发觉水已经有些凉了。
“白义,药熬好了?”
回应他的是屋内的一片安静。
傅重峦等了一会,随即神色一顿。
他微微侧眸,只能感觉到一道带着几分压迫的凌厉视线穿过屏风,落在他身上。
眼中闪过几分猜测,傅重峦站起来,出了浴桶后擦拭穿衣。
这个过程中,屋内那人依旧安静无比。
沐浴过后的傅重峦整个人都带着温热的水汽,长发散落,衣衫修身。
绕过屏风,傅重峦便对上了一双沉沉幽深的眼眸。
肖从章在门边站着,身形高大修长,如同一棵立定的青松。
他身上依旧是昨日的衣衫,上面满是灰尘污渍,证明着他昨夜并没有休息。
傅重峦自怪异的思绪里抽出思绪,他朝肖从章笑了笑,轻声问了句。
“肖将军这是忙回来了?”
肖从章依旧盯着他,没什么表情,只是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药瓶放到桌上。
“阿庭让送过来的。”
“哦。”
傅重峦看了眼药瓶,点了点头。
肖从章也没再说话,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傅重峦在这阵沉默中读懂了肖从章的态度,半晌的安静后,傅重峦无奈的笑了声。
“肖将军可否等我上完药后再审问我?”
他说完,将手上的青紫举到肖从章面前给他看,目光带了几分询问。
肖从章瞥了眼,眼眸晦暗,随即点了点头。
“嗯。”
随后便是傅重峦在一旁安静的上药,肖从章目光不移的望着。
屋内格外的凝滞严肃。
上完手臂的药,傅重峦想起昨夜自己后背受的伤,指尖刚搭上领子,动作稍微停顿。
他缓缓转头看向边上站着的肖从章,目光诚恳。
“我后背还有伤,自己不好上药,肖将军可否帮我一下?”
话音落下,肉眼可见的肖从章挺阔的身形一僵,连漠然的眼中都多了几丝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