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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归途 第六回 饲料地 (第2/2页)

有时候,结果难以判定。就像你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不知道前方是风暴还是平静的海面。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扬帆起航,因为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历练。在这过程中,你学会了坚韧,学会了面对未知,这些,远比结果来得重要。

而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结果,其实也有它们的价值。就像你用心准备了一场演讲,但最终观众寥寥无几。或许在外界看来,这是一次失败。但对你来说,这是一次锻炼,是一次自我提升的机会。你从中学会了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如何更好地与人沟通。这些经验,都是无价的。

所以,不要过分在意结果,珍惜过程中的每一刻。因为在这过程中,你会收获成长,收获智慧,收获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好。记住,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结果,一种更加珍贵的结果。这些感悟我们在大红山积草深有感悟,这些感悟我和组长多次探讨过,我俩有同感。赵枫你接着说。

“好”赵枫说

“自我们踏入这片陌生的饲料地已有半个多月,每日里,劳作声、笑语声此起彼伏,生活仿佛被包裹在一片和煦的阳光之中。然而,在这块土地上,陈家夫妇如同两棵孤独的松柏,静静地矗立在一旁,与我们保持着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

陈阿姨,一个看似普通却深藏不露,虽然她能与我们分享几句劳作的心得,但言语很少,仿佛将所有的秘密都深藏在心底。她总是静静地在一旁观望,微笑,点头或摇头,回应着我们的热情。她的微笑,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

赵大叔,更是如同一个谜一般的人物。我们虽为邻居,我们与他的交流几乎为零。他的沉默,仿佛一片幽深的湖泊,让人难以窥视其底。他的存在,如同一个遥远的星辰,虽然闪烁,却触不可及。

直到那一天,唐玉萍在砌井石的劳作中不慎受伤。她的坚韧和沉默,让我们误以为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擦伤。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病情愈发严重。那一夜,她的脸色苍白,如同月宫中的玉兔,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均匀,额头热得发烫,此时的唐玉萍犹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我们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焦急地围在唐玉萍的身边,却束手无策。我只能效仿母亲曾经的做法,用热毛巾敷在唐玉萍的额头上,希望能缓解她的痛苦。然而,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的,高烧不退,唐玉萍的病情仍在不断恶化。

就在我们陷入绝望之际,隔壁的开门声如同天籁之音,唤醒了我。我迅速冲出房门,看到了正在喂狗的陈阿姨。她端着一盆狗粮,大花狗在她身边欢快地蹦跳着。看到我焦急的神色,她放下狗粮,关切地问:“小赵,有事吗?”

“陈阿姨,唐玉萍病了!”我急切地说。

陈阿姨的脸色一变,她迅速扔下手中的盆子,跟着我回到了屋里。她仔细观察了唐玉萍的症状,然后果断地说:这是感染发炎,必须马上治疗!快喊老赵,

夜色朦胧,星光点点,我急匆匆地来到隔壁,心中充满了焦虑。恳请赵大叔给唐玉萍看病。赵大叔二话没说跟着我进了屋。

油灯下,唐玉萍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赵大叔,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充满好奇的神秘人物,此刻正忙碌着。他解开了从驼背上拿下的皮口袋,露出了里面那个黑亮的医药包。原来,他是一位大夫。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这真是,天佑,人保呵!赵大叔的手法熟练而稳重,他拿出了温度计,轻轻地放在唐玉萍的腋下,又将听诊器挂在耳上,开始了诊断。我心中的恐惧像一块巨石,被赵大叔的沉稳和专业一点点地瓦解。

“姑娘,你感觉哪里不舒服?”赵大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唐玉萍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唐玉萍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三十九度八,高烧!”赵大叔的眉头紧锁,他迅速催促陈阿姨拿来二锅头酒。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仿佛在与死神争夺生命。

接下来的治疗过程,对我来说是一场心灵的洗礼。赵大叔用二锅头酒不停地清洗着唐玉萍的脚,双手熟练地在唐玉萍的左脚上翻飞,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陈阿姨则在一旁轻声安慰着唐玉萍,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一股清泉,滋润着唐玉萍干涸的心灵。

在赵大叔的治疗下,唐玉萍的痛苦逐渐减轻,她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而有力。当赵大叔终于直起身子,坐在小马扎上,我意识到,这场与死神的较量,我们赢了。

陈阿姨接过赵大叔手中的工具,开始为唐玉萍处理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是一位细心的母亲在照顾自己的孩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爱和温暖,让我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

在这个黑暗而宁静的小屋里,时间仿佛凝固了。赵大叔和陈阿姨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交错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希望。而我,则在这场生命的较量中,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和伟大。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我看着躺在炕上的唐玉萍,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而有力。我知道,是赵大叔和陈阿姨的医术和关爱让她重新找回了生命的希望。

这场经历让我对赵大叔充满了敬意和感激。他不仅是一位大夫,更是一位有着高尚医德和仁爱之心的医者。他的存在一定会给这个草原上的人们带来希望和温暖。

随着唐玉萍的病情逐渐好转,我们的生活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安宁。赵大叔依然每天骑着骆驼穿行在草原上为牧民们治病疗伤,他的身影成为草原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而陈阿姨则继续在菜园子里忙碌着为我们的生活提供着丰富的食材和营养。

陈阿姨这一家和我们相处已近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虽然我们的交流很少,甚至我们感觉陈阿姨一家有时故意回避和躲着我们,但是我们也深有体会地感觉到其实这一家人对我们还是很友好的,很照顾我们的。我们对这神秘的一家人,不仅有了越来越多的好感,越来越多地爱戴和尊敬。越来越亲热。尤其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更是惹人喜爱。她妈妈叫她菲菲,菲儿。我们叫她妹妹。这个菲儿妹妹,虽然小我们四,五岁,可一点不比我们差,我们觉得很多方面不如人家。真是不愧大城市长大的人呵。菲菲和我们大约相处了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里,我们的饮用水基本上都是这个小姑娘牵着那个专门驼水的骆驼,驼着两只大大的木桶,到五里以外的一口小水井驼水回来的。有一次,一方面出于好奇,一方面想自己驼水。我跟着她一块驼水,去了后才发现,这驼水并不简单。那口井不大,但很深,提一斗水很费劲。装满俩木桶水,大约得二十多斗子水,一斗水就按二十斤算,从十几米深的井底提上来多费劲呵,我提了五斗子水,就觉得俩臂酸麻,俩腿抖颤。第六斗子水说什么也提不上来了。在菲菲面前真是惭愧啊,后面装满俩大木桶的十几斗子水,都是菲菲吊上来的。更丢人的是,在回来的路上,眼看就要到家了,我却说什么也走不动了,菲菲开始就让我骑着骆驼走,我不敢。菲菲给我做了几次示范。我还是不敢。没想到菲菲骑着驼水的骆驼是那样的熟练,那样的自如潇洒。说实话,我实在走不动了,害得菲菲陪我坐在冰冷的地上足足有半个时辰。后来,勉强地挣扎着在菲菲的搀扶下回到了家,真丢人呵。那以后,我都不敢正视菲菲一眼

几天后,一个马倌给陈阿姨捎来一封信,第二天,赵大叔骑着骆驼将菲菲送走啦。可是菲菲走了,我总是觉得欠菲菲点什么似的。后来听陈阿姨说,菲菲回北京姥姥家上学去啦,那段时间,她们学校闹革命,停课啦,她就来这里啦,每个假期她都要来,说这里好,天宽,地大,无拘无束,她很自由。我们也希望她来,看看这里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有很多知识,很多技能,很多思想品德是在城市里永远学不到的。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这里见识见识,学习学习,锻炼锻炼是很有意义的

打井又持续了十几天,终于结束了。唐玉萍的伤基本养好了,拐棍也扔掉了,走路的样子和原来一样了。那一天我们和陈阿姨,赵大叔围站在大井边,望着一泓深蓝色的井水,整齐规则的井桶石,感慨万千。这么一个崭新的费井,我们不知是该庆祝,还是该悔恨。当你竭尽全力去完成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看上去又是那样的重要,而这件事情却是那样的可笑荒唐。你对你的努力感觉会是什么?你对炮制这个事情的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有人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一个安排,但这个安排?但愿这个安排如同郑顺所叙。‘是鞭策,是一次锻炼,是一次提高’。

一九七三年,九月三十日黄昏,陈阿姨宣布,抗旱打井暂时告一段落,过几天上级部门要派人验收,根据验收的情况和上级的安排,再决定我们的安排

阳光如金,透过斑驳的门窗,温柔地洒在我的脸上。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今天是国庆日,也是我二十岁的生日,我竟然在睡梦中错过了半个重要的日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懊恼之情。

“姐妹们,今天是国庆,孙桂花,你这个老革命,怎么也在这儿贪睡?”我大声喊道,试图唤醒还在沉睡中的她们。唐玉萍迷迷糊糊地回应道:“大姐,我是阴历生日。”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调皮与嬉皮。

我佯装生气,顺手掐了她一把,她立刻弹跳起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而孙桂花则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反穿着裤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诅咒还是在忏悔。

“我在诅咒你这张嘴,千刀万剐!”孙桂花突然恼怒地插话,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赵枫则装作委屈的样子说:“桂花姐,你好毒啊!”我们之间的对话充满了戏谑与调侃,仿佛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郑顺见状,赶紧插话:“好啦,小辣椒,你们那天一定做了批评与自我批评了吧?”赵枫回答道:“不能吗,不然就革了你的命!”我们的对话在嬉笑怒骂中继续进行,彼此之间的情感也在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中得到了加深。

国庆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给我们带来了温暖和希望。我们在欢笑中按照桂花姐的要求进行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共同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

“赵姐,再躺一会儿吧。”唐玉萍轻声说道。我点了点头,靠着唐玉萍躺在了炕上,闭上眼睛休息。孙桂花也停止了走来走去,坐在床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我看着她们安静下来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我们之间有时会有争吵和调侃,但我们之间的友谊却是坚不可摧的。在这个特殊的国庆日里,我们一起度过了难忘的时光,共同庆祝着新中国的诞生和我们的成长。

每逢佳节或生日,家家户户都要围坐在一起,共享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这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彼此的深厚情感的体现。

那一天,我们房屋周边弥漫着羊肉大葱的香气,炊烟袅袅升起。饺子馅是陈阿姨家提供的牛羊肉,葱则是她从自家菜园里精心挑选的。陈阿姨将这些食材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制成美味的饺子馅。

我们和陈阿姨一起来分享这份喜悦,但遗憾的是,赵大叔一大早便骑着骆驼出诊去了。他是着名的“骆驼神医”,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巡诊,为牧民们解除病痛。陈阿姨告诉我们,除了领导特意安排留在饲料地做一些工作,赵大叔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巡诊。

关于“骆驼神医”这个名号,以及赵大叔一家的故事,是我们在一次闲聊中从得力奇那里听来的。得力奇对赵大叔十分敬佩,他说赵大叔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心地善良,因为赵大叔常年骑着骆驼治病,所以牧民们称他为‘骆驼神医’。

国庆那天,我们玩得非常开心。陈阿姨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我们唱歌,玩游戏,可开心啦。陈阿姨唱起了歌,歌声婉转动听,仿佛带我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唱了《上甘岭》中的插曲《我的祖国》,唱着唱着,陈阿姨的眼眶湿润了,后来竟哭了,我们不知怎么地跟着流下了感动的泪水。那一刻,我们仿佛感受到了陈阿姨的内心世界,她的孤独、寂寞和对往事的怀念。

然而,每当我们试图询问陈阿姨和赵大叔的往事时,他们总是避而不谈,将话题引向其他方向。这让我们对他们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和猜测。

随着十月的秋风渐凉,我们决定在新井旁举行一次篝火晚会。我们点燃了篝火,但火堆不大,陈阿姨说;‘小心火灾’,好在这里的草不多,我们玩得比较放心。围坐在一起唱歌、喝酒。陈阿姨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她喝得很开心,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她告诉我们,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这让我们感到非常欣慰。

随着夜色渐深,我们开始感受到了草原的凄凉,沙漠的孤独和寂寞。虽然篝火照亮了我们的脸庞,但头顶上的黑云却让我们感到压抑。我们不禁想起了那句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在这种氛围中,我们的晚会结束了,回家了。

三天后,我们正在屋里热火朝天地玩着“争上游”,突然听到大花狗狂吠不止。我们知道这一定是有特殊情况发生,于是立即停下了游戏,走出屋外。只见一团黄尘夹杂着轰轰的马达声向我们滚滚而来。陈阿姨紧张地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地说:“要走了。”

我们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们知道,这个神秘的陈阿姨和赵大叔都为我们带来了欢乐和感动,不管他们到哪里我们都会想念他们并为他们送上祝福。同时也期待着未来能够揭开他们身上的谜团。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奇迹的世界里,我们学会了珍惜每一个瞬间,感受每一份温暖和美好。

说也巧正在我们念叨赵大叔,赵大叔不知何时骑着骆驼好像是从天而降,回来了。按往日即使是回来也是晚上,白天是很少见到赵大叔的,赵大叔拴好骆驼,背着那个黑幽幽的口袋,径直走回了家。我们感觉今天有点怪。没等我们缓过神来,一大一小两辆车‘轰轰,隆隆’地停在了我们门前,陈阿姨,赵大叔迎了上去。

车上走下八个人,牵下一只大肥羊。我们只认得队长格日腾一人,格日腾队长用蒙语和陈阿姨,赵大叔不知在说着什么,赵大叔和陈阿姨直点头,哇!赵大叔,陈阿姨懂蒙语呵,看那样子,赵大叔,陈阿姨对格日腾队长很尊敬。

“八拉那,赛”,赵大叔对着格日腾队长说完,牵着那只羊从房后走去,陈阿姨转过身来对我们说:刚才格日腾队长说:这是上级部门派下来‘学大寨’的检查团和知识青年慰问团。又和那些人说:这六个姑娘是今年上山下乡到这里的知识青年。进屋吧,陈阿姨将那八个人引进了她们家。屋子小,我们好奇地站在门外观望。陈阿姨从铁皮炉子上,提着刚刚烘开的茶水,忙着给这一行人倒水。其间一个穿着中式灰布衣,头戴一顶蓝色帽子,大约五十多岁,象个领导的人对着陈阿姨说,这次我们两个团来这里检查和落实工作,并慰问知识青年。是党和毛主席他老人家对我们的关怀和支持,多年不见啦,你没变,还是那么…

“老啦,哪能不变”。陈阿姨抢着说。

“你们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和我们讲过啦,你们改造得不错,基本上和当地的牧民融合在一起了,听说赵仁礼不仅是个劳动能手,而且还成了这一带的名医,有人还称他为骆驼神医,看来你两口子改造得还不错。不过,小陈啊,告诉小赵,‘神医’,就不要叫了,我们信仰的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要破除封建迷信,要坚决打倒牛鬼蛇神啊!”

“董书记,老赵他哪能是个神医,他还是那个书呆子”。陈阿姨忙答。

“小陈啊,我这次有机会见到你和老赵,也是上级领导的特意安排,上级领导对你们还是关心的,十多年来,虽然你们原来所在单位领导换了好几次,可有几个老领导还是一直惦记着你们,这次借着对全国知识青年的慰问,特意安排我来这里,了解一下你们在这里的情况,这几天,我听了公社和你们大队领导的汇报,也找了几个群众了解了一下,对你们的反映都不错,说明你们俩改造得不错啊,老赵啊,怎么?还是不想见我,十多年啦,哎”,

“董书记,您误会啦,刚才格日腾队长吩咐他宰羊去啦,中午饭在这里吃,手扒羊肉,老赵他在准备”。陈阿姨说,

“哈哈,真是有缘啊,在这千里之外,还吃上小陈小赵烹饪的美餐。真是难得啊。这个老赵还真是个全面手”。

这个董书记还真像个大官,圆圆的脸,厚厚的嘴唇,大大的耳朵。说话的声音还挺高,我们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听他和陈阿姨的对话,看来他们不仅认识,而且很可能原来还在一起工作过。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说这巧不巧,怪不怪,可是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赵大叔,陈阿姨怎么就来了这乡村遍野之地成了牧民,而这个董却是个书记,看样子还是个大书记。不然怎么还是慰问团的团长?看那些人,个个都像是当官的。那个董书记说完,从炕上跳下来,对着门外的我们说,

“姑娘们,走,看看你们的住所”。

妈呀,这个怎么办,一早起来,还没有收拾整理房间,我们就开始‘争上游’,贴纸条的碎纸,扑克牌,扔得到处都是,让这些大官们看见还了得!我一听懵啦,完啦,还是春雨机灵反应快,给我们个眼色,立马走上去,提起炉子上烘烫的茶水说,

叔叔们,你们辛苦,先在陈阿姨这里喝碗热茶解解渴,我们屋里还没有烧好的水。说着就先给那个董书记倒满了水,并端起来递到他手中,董书记只好端住碗,重新坐下来。

我们几个慌忙返回家,以最快的速度整理我们那个乱七八糟的花花世界。真是。事与愿违越忙越出错,眼看就要整理妥当,怪我腿脚不利索,一不小心,一脚碰翻了满满的一桶水,巴掌大的地块,立刻成了汪洋一片,就在这一刻,春雨比蜜还甜的声音,像优美的旋律响起, “叔叔们,我们这里可好啦,青山绿水,广阔的天地,真是我们接受再教育的好地方,”妈呀,这可怎么办,这分明是春雨在通知我们呵,还未等我们多想,春雨领着检查,慰问团已站在了门口,格日腾队长瞪着铃铛大的双眼和董书记一行,吃惊地望着站在泥塘里的我们,就连向来聪明机灵的语燕姐也犹如一尊泥菩萨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而我们此时才真正感觉和体会到了,什么是上天无门,入地无缝了。

“姑娘们,快出来,冷着了,会生病的。这个老赵啊,怎么修水桶的,又漏啦!”,陈阿姨挤到门口对着我们高声地说,陈阿姨啊,陈阿姨真是我们的大救星,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是陈阿姨给我们补的台阶啊,我们‘胡噜,胡噜’地赶快跑出来,头也不敢抬,躲躲闪闪,羞羞答答地藏在陈阿姨背后,偷着瞅一眼,地面上漂浮出来的烂纸片,扑克牌,不知是谁的臭袜子竟然也漂在上面,真难堪。更可怕的是几只小老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拼命地学游泳。真恶心!

领导,我们从这里看她们的家更清楚。赵阿姨走到外面的窗户边,一把手揪起了挂在窗户上的床单,不仅屋里的一切一切立刻进入了各位眼帘。而且没有窗框黑洞洞的窗口更令人瞩目。不知是我们屋里状况,还是我们这个没门,没窗,只挂着两块床单的门和窗的缘故,还是刚才看到我们那一幕的缘故,所有来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原地。我们这个家,除了屋内的墙壁,大炕,地面在我们来之前,陈阿姨一家给我们打扫和整理过。还算新一点,其他全是破烂不堪。门和窗早就没有了,据说是被搂‘地毛’的人偷着拆了。透过墙缝还能看见天。

老董啊,你看她们的炕角还长着草呢,生命力强啊!这些姑娘们了不起呵!看看前面那口大井,就是她们来到这里夜以继日的结果。

“好吧,我们去看看,这也是我们这次检查农业学大寨的项目之一”。董书记绷着脸说。

说着陈阿姨带着一群人朝大井走去。我们很不好意思,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悄悄地跟在后面。

那一天过得很快,参观完大井,又到地里转了一圈。回来后,赵大叔的手扒羊肉已炖好,这一群人不知是饿啦,还是吃得香,狼吞虎咽一会儿就把一只羊吃光啦。我们和陈阿姨,赵大叔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手扒肉,肉粥倒是没少喝。饭后,那个胖子董书记要求他们一行人每人交五毛钱,半斤全国粮票的饭费。格日腾队长说什么也不要,还说,我们蒙古人对客人不能这样。没这个习惯。可董书记说什么也要交,还一个劲地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必须严格遵守。最后董书记说这是命令。没办法,根日腾队长只好收下,一半给了陈阿姨说是煮肉稠的米钱,一半说是肉钱交回大队。

后来,董书记,格日腾队长表扬了我们一番,还提到了你们,说我们这个知青小组在接受再教育方面表现不错,被评为先进知识青年小组。给咱发了一个先进知识青年奖,墙一台蝴蝶牌缝纫机,一台乐凯收音机,还有十本毛主席语录,由孙姐保管着。最后董书记说;

咳,咳,知识青年娃娃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伟大领袖毛主席高瞻远瞩的伟大战略方针,决策。为了确保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永不变色,你们上山下乡是非常重要和必要的,能接受贫下中农(牧民)的再教育这也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对你们的信任和关怀,他老人家说,‘你们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取得每一点成绩,每一次进步,都要感谢毛主席他老人家对你们的关怀,同时也要感谢当地广大贫下中农(牧民)对你们教育和支持,

好啦,孙桂花抢过话一本正经地说;

“董书记是革命领导干部,革命纪律性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执行的好,吃一顿饭,还坚决要交上饭钱。他三番五次地和我们说,你们地处边疆,阶级斗争比较复杂,更要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的各种破坏活动。还要求我们坚决执行毛主席的指示,好好接受再教育,要擦亮眼睛分清敌我。董书记还说,有时,最危险的敌人就在你身边,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利用你们的幼稚单纯而麻痹松懈你们斗志,从而达到他们反革命的目的。不要辜负毛主席他老人家对你们寄予的希望,也不要辜负贫下中牧对你们的再教育。

赵枫轻咳了一声接过话说;“就那天,格日腾队长让我们坐上大卡车回大队部这个家,我们大吃一惊,毫无准备,不过也没什么准备的,卷起行李,带上锅碗瓢盆,扔在车上就妥啦,只是和陈阿姨,赵大叔的离别有些突然,有些难舍难分。

“我们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今天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也放心了。”孙桂花低声道。

“我们的阶级感情,革命友谊比海深”。赵枫扮了个鬼脸说。

“你们说的,我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周贵说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我们也有很多不明白。饲料地的事就说到这里吧。”赵枫说。

我们几乎一夜没睡,那一夜,星辰似乎也黯然,我们几乎未合眼,辛春雨的话语如寒风中的利刃,揭露了外来者以枪火掠夺黄羊的残酷景象。二十余辆六个轮子的卡车,我们还是第一次见,日夜不息,满载着生命的哀歌,驶离我们的大队,留下一路血痕与心灵的震颤。南语燕数次添油于微弱的小灯,映照出我们复杂的情绪——惊愕交织着无力。后来,我大概说了说我们积草的事。天蒙蒙亮,我们回到了我们的小屋。用积雪擦了擦脸,躺在热烘烘的炕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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