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进城小插曲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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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咸阳城上空的晨雾依旧弥漫未散，宛如一层轻纱笼罩着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池。然而，此时的馔香街却早已陷入一片混乱与拥堵之中，其情形恰似被顽皮的熊孩子肆意揉弄过的麻线团一般杂乱无章。

来自各个国家的商队纷纷汇聚于此，他们所驾驭的牛车、马车以及驴车横七竖八地拥挤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之上，彼此之间几乎毫无间隙可言。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有马匹粪便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也有人群中因燥热而产生的酸臭汗水气息，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香气——据说是不知哪户人家祖传的腌菜所散发而出的独特气味。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王一那辆由四匹骏马拉动的青铜轺车恰好被困在了街道中心位置。此刻，车轮距离前方一辆楚国商人的盐车仅有短短三根韭菜叶那么点距离，可谓是近在咫尺。

王一见状，心急如焚地冲着车前的护卫赵大喊道：“赵大！赶紧给我把车子挪动一下！”

听到主人的呼喊声，赵大连忙回应道：“东家啊！前面那辆盐车的车轴突然断掉啦！现在那个楚国商人正紧紧抱住车轱辘放声大哭呢，嘴里还念叨着这辆车可是他家祖爷爷的祖爷爷流传下来的宝贝呀！”

王一轻轻掀起那厚重的车帘，目光恰好落在了隔壁的齐商身上。只见齐商正蜷缩着身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破旧的陶碗，蹲在阴暗潮湿的墙角处。碗中的黍米粥稀薄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仿佛只要稍微晃动一下，就能透过那汤水清晰地映照出齐商那张写满绝望与无奈的脸庞。

而更为惊人的景象则出现在巷子口那边。那位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叟，手中紧握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长满了绿色霉斑的腌菜团子。那团子硬邦邦的，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难以下咽。然而，老叟却视若珍宝般将其捧在手心，轻轻地咬上那么一小口。只听得“嘎吱”一声脆响，团子上顿时掉落下来足有半斤重的渣滓。

就在这时，王一忽然转过身去，伸手在车厢内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摸到了一块已经冷掉的葱油饼。这块葱油饼可是老张天还未破晓之时就精心烙制而成的，饼面上泛着金黄色的油光，里面夹着卤制得晶莹剔透的豚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王一毫不犹豫地将这块葱油饼从车窗甩了出去，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老叟的碗里，并大声喊道：“拿去！可别让那些外乡人误以为咱们齐国人整日都只能吃这些猪食一般的东西！”

老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住了，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块嵌入腌菜之中的葱油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刹那间，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颊缓缓滑落。他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道：“这饼……这饼竟然比老朽当年儿子娶亲时所用的彘肩还要香啊！”

与此同时，王一所乘坐的轺车依旧在狭窄蜿蜒的小巷子里艰难前行着。车轮不断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不堪重负散架开来。突然间，车轴猛地一震，竟然硬生生地碾碎了一块铺在路上的青石板。随着石板的破裂，一只肥硕无比的田鼠受到惊吓，如离弦之箭般从石板下方仓皇逃窜而出。它慌不择路，接连撞翻了摆放在街角的三个陶罐。其中最后一个罐子更是一路翻滚着，径直滚到了正在忙碌的牙人吕三脚下。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罐子里装着的满满一罐陈年醢酱瞬间飞溅而起，洒了吕三两脚都是。

“哎呀呀！真是天杀的啊！这破罐子怎么比老夫我那脆弱不堪的牙齿还要脆呢！”吕三一边气急败坏地嚷嚷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拎起自己那湿漉漉的葛布下摆，不停地蹦跶着双脚，活像一只被烫到了屁股的猴子。就在这时，他猛地抬起头来，却突然被一道耀眼的金光给刺得睁不开眼睛。

待他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光芒之后，才发现原来眼前不远处停着一辆华丽无比的轺车，而那车檐角上竟然悬挂着整整十八枚金灿灿的金饼！这些金饼还用一根鲜艳的红绳串联起来，宛如一串精致的风铃一般。微风轻轻拂过，那金饼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仿佛在演奏一曲美妙动听的乐章。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温暖的阳光恰好从金饼中间的方形孔洞中穿透而过，然后投射在了下方的石板路上，形成了一个歪歪斜斜、形状奇特的“宅”字。

看到这番景象，吕三的双眼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原本小小的瞳孔也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个圆圆的钱币状。他满脸谄媚地凑上前去，对着车上的人点头哈腰道：“嘿嘿嘿……这位贵人您可是正在寻找一处宅院呐？小人倒是知道一处好地方，就在城北那边有一座三进的夯土院子……”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只见王一随手一挥，便将一袋沉甸甸的金饼朝着吕三狠狠地甩了过去。那袋子犹如一颗炮弹般直直地砸向吕三，打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只听王一声色俱厉地吼道：“少废话！本大爷要的是现成的、干干净净的宅院，而且那院里的庖厨还必须能够炖得出美味可口的汤羹！若是找不到符合要求的，哼哼哼……就把你这家伙给挂到城门口上去充当风铃！”

吕三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金饼，上面精美的“齐刀”铭文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直晃得他头晕目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捡起一枚金饼，张开嘴巴就是狠狠一咬。结果这一下可不得了啦，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疼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差点就连后槽牙都给崩坏了！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我的老天爷哟！这家伙居然拿真真正正的纯金饼当成暗器来使用，简直太可怕啦！

城南那座气势恢宏的大宅如今已变得破败不堪，主屋竟然坍塌了半边。前来执行抄家任务的秦吏们个个横眉怒目、凶神恶煞，他们手中挥舞着棍棒和绳索，哪里懂得什么叫做“温柔执法”啊！只见那原本坚固无比的夯土墙此刻也裂开了三道深深的缝隙，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一只力大无穷的巨熊狠狠地抓挠过一般，触目惊心。而那些贴在残垣断壁之上的封条，经过雨水长时间地冲刷浸泡后，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珠呢。

然而，与前院的一片狼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后院中的青石汤池却在这场倾盆大雨的洗礼之下，愈发显得温润如玉。池水清澈见底，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一块巨大的美玉镶嵌在了地面之上。只是可惜，池底沉着半坛已经开始发霉变质的醢酱，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与此同时，水面上还漂浮着一双不知道是哪一任主人遗留下来的陈旧木屐。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王一的人迈着大步走进了这片废墟之中。他脚下穿着那双刚刚从水中捞起来的漆木屐，“嘎吱嘎吱”作响。突然，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木屐的后跟竟然死死地卡在了一道狭窄的砖缝里面。王一使劲儿往外一拽，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竟带出了一块残缺不全的陶片来。仔细一看，这块陶片上绘制着一幅歪歪斜斜的图画：几个身材矮小的小人正兴高采烈地举着一尊硕大无比的鼎翩翩起舞，而在画面的一旁，则工工整整地刻着五个小字——“白氏宴饮图”。

“原来这就是当初那位富甲一方的白盐商宴请宾客时所用之物……”王一喃喃自语道。

可还没等他说完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赵大！赶紧给我拿金饼把这个池子舀干净！”喊话之人正是吕三。他瞪大了双眼，满脸怒气地盯着正在池边忙碌的赵大。

再看那赵大，此时正手忙脚乱地用金饼当作水瓢，一勺又一勺地将池子里的积水往外舀去。每舀一下，都有大量的金币随着水流倾泻而出，金灿灿的光芒闪烁夺目，令人瞠目结舌。要知道，这小小的一枚金饼所代表的财富，可足足抵得上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啊！眼见着如此多的钱财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站在一旁的吕三眼角不由自主地剧烈抽搐起来，那频率快得简直可以弹奏一曲激昂的琵琶曲了。

在内史衙署那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一名属官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金饼，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得了严重的鸡爪疯一般。只见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外……外商想要购置产业，需要有十位本地居民作为保人担保，而且还要缴纳相应的契税，还需要……”

话还没说完，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又是满满一袋金饼被重重地扔在了案几上，瞬间将旁边盛放印泥的陶碟砸翻在地。红色的朱砂四处飞溅开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旁的简牍之上，恰好填补了上面官印所缺失的那个小小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