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驯龙 (第2/2页)
单手托着她的后背。
“爱丽丝,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我是除你父亲之外,你最喜欢的异性。”
姜月迟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你是除我父亲之外,我最喜欢的异性。”
费利克斯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胸口,他长舒一口气。
长期的疲惫似乎终于有地方可以释放:“爱丽丝,我刚才或许说错了话。”
“什么话?”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平稳。高挺的鼻梁和眉骨带给她一种十分明显的触感,他的脸部轮廓走向都很立体。像雕塑,像昂贵的雕塑,像独一无二并且需要被当成文物保护起来的雕塑。
“我的存在的确是因为你。”
姜月迟沉默片刻,心脏涌上一股怪异的情绪。
她渴望拥有一段真诚的感情,但费利克斯随意的态度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同时,她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以同样随意的态度对待他。
可是现在,她反倒开始不忍心起来。
她觉得自己有些坏。
因为她根本没有像现在的费利克斯这样,用认真的态度对待这段感情。
她仍旧带着随时脱身的打算。可这也怪不了她,她在稚嫩的年纪已经用最真诚的态度去对待这段关系了。
当他们在床上gan到天昏地暗时,姜月迟不止一次小心翼翼的询问他:“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男人不以为然:“能是什么关系,张开腿替我缓解压力的关系。”
说完这句话后,他甚至不忘提醒她,将屁股再抬高一点。
她太矮了,二十岁的她塌下腰,双手撑着面前的墙壁,身后站着宛如雄狮一般气场骇人的男性,他的体魄和身材强悍到可怕。
青涩的姜月迟,情窦初开的姜月迟,第一次因为感情哭到天亮。
男人做完就走了。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只是抽空过来睡她而已。
睡完就离开,也不管她的眼泪流的有多凶。
他是一个冷淡无情的人,他的温情太罕见了,只会对自己爱的人全盘托出。
那个时候他不爱姜月迟,所以他无视她的痛苦。
他本身就是一个烂人。
姜月迟想。
但是现在,角色似乎互换了。
姜月迟在美国的这段时间陪费利克斯出席了很多私人聚餐。
她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就像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这里最不起眼,最微不足道的,也是她平时再怎么向上攀也没资格说上话的。
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很显然,费利克斯就是这里的天。
周围总有人上前和他奉承谄媚,费利克斯笑容温和,但回应的非常敷衍。
他的视线总是落在爱丽丝的身上。她也不知饿了多久,从来这儿起就一直在埋头苦吃。
费利克斯替她将耳垂垂落的头发重新拨开,直到她的脸在自己眼中毫无遮挡:“来的时候不是吃过了吗,这么饿?”
姜月迟将那块切成小块的牛排喂到他嘴边:“很好吃,你尝尝。”
他唇角微挑,低头接受了她的投喂。
如此亲昵的举动在周围人看来,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景象。
倒不是说尺度有多大,而是费利克斯是个怎样的人,和他打过交道的都知道。
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狂妄,别人口中的不拿人当人看可能只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不拿人当人看。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现在。
他慢条斯理的咀嚼完之后,在那位东方女性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凑合吧。”
他下巴微抬,让她再喂他一个。
这些食物在他看来都一个味,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的东西,特别讨厌的倒是有一大堆。
他就是单纯享受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堂而皇之的被爱丽丝亲手投喂。
“这个也很好吃。”
她又喂给他一块巴沙鱼柳。
他怀疑爱丽丝没有味蕾,要么是将自己不爱吃的食物都喂给了他。
很难吃,难吃到他想开了这位厨子。
算了,看在他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
对面坐着一个爱尔兰人,爱丽丝已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费利克斯唇角微挑,漫不经心的询问:“怎么,觉得他长得像狗?”
“啊?”姜月迟一愣。
过后又反应过来他的话里的意思。
他之前将出现在她身边的异性称呼为:合她心意的狗。
“没有,我只是......”
她只是觉得,对方长得很像一位她很喜欢的演员。
但‘很喜欢’这个词语显然不能出现。
于是姜月迟改口称;“我只是觉得他长得米兰达喜欢的演员。”
果然,听到这里,他的脸色的确缓和许多:“或许他就是那位演员。”
“真的吗?”姜月迟很惊讶。
费利克斯不紧不慢地笑了,他替爱丽丝开了一罐果汁,倒进她的杯子里,又加了一些白葡萄酒,最后挤入几滴柠檬汁,给她调配了一杯低度数的果酒。
“我也不能确定,但这种饭局偶尔会叫上几个公众人物助助兴。给点钱就能让他们做任何事,哪怕是跪在地上给你舔鞋。”他笑的意味深长,将果酒放在她的手边,提醒她只能喝一杯。
“你可以将你那位朋友叫过来,说不定还能看见她的偶像光屁股跳辣舞的场面。”
姜月迟瞪大了眼睛:“居然.....”
费利克斯显然很满意她这个表情。
果然应该多带她来一些这样的饭局,时间长了她就知道外面的人有多不堪。
一点钱就能让他们放弃尊严,虽然他们的尊严原本就不值几个钱。
只有他,他才是最好的。
费利克斯的外套早就脱了,盖在了爱丽丝的腿上。
她的裙子有些短,坐下之后能看见膝盖和小腿。
他当然不至于连她穿什么衣服都干涉,但他不希望她被那些不长眼的人看到。
哪怕是小腿,哪怕是脚踝。都是属于他的。
费利克斯此时一身量身裁剪的西装马甲和深色衬衫,袖箍牢牢绑在大臂上,通过压出来的褶皱可以清晰的看见肌肉的轮廓。袖口上卷,露出结实有力的半截小臂,那块黑色手表将宛如雕刻一般的手腕一分为二,盘旋在手背上的青筋极具性张力。
爱丽丝坐在他身边,被他高大的体型衬的如此娇小。
有人过来和他敬酒搭话,他笑着回应,但酒却一口没喝,敷衍的做做表面功夫就让对方滚了。
“他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难闻,爱丽丝。”对方脸色惨白的离开后,费利克斯笑着询问身旁的女人。
她抿了抿唇,开始认真回味刚才的味道,有点大吉岭茶的味道。
她还蛮喜欢这款香水的,淡淡的。
“还好吧。”她喝了一口费利克斯为她调配的果酒。
明明他很随意,可调配出来的却比她在酒吧喝的几百美金一杯的更加好喝。
他真的除了人性和内在之外,毫无短板。
要是他再善良一点,恐怕就可以代替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了。
呃...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是吗,你觉得好闻?”他拿来一旁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不好闻,也不难闻。”她给了一个很稳妥的回答,同时还不忘强调,“我不喜欢喷香水的男人,我更喜欢你这样的。”
他将餐巾放到一旁:“我偶尔也喷。”
“呃...”
好吧。
马屁拍到蹶子上了。
她转移话题:“你调的酒好好喝,以前学过吗?”
费利克斯似乎对这种话题兴致不大,雪茄盒都拿出来了,看了她一眼,又放了回去:“在我的家族教育中,其中一项就是品酒课。”
连品酒都要学。
她心疼道:“一定很辛苦吧。”
费利克斯抬眸,目光再次落回她的脸上。
她一个从小连饭都吃不起的小穷鬼心疼点燃美金取暖的他辛苦。
他笑着点头:“是啊,很辛苦,每天需要思考该如何应付那些蠢货。”
“.......你那个时候多大?”
他耸肩:“记不太清了,可能八岁?”
原来他恶劣的性格形成如此之早。
“你既然嫌他们蠢,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教你?”她觉得她问题好多。但没意识到自己之所以问题变得这么多,是因为费利克斯的纵容。
他对她有问必答,而不再是像从前那样,她多问几个问题他就会笑着让她闭上嘴。
“老头子的私生子多的像地上乱爬的蚂蚁。在我十岁之前我一直都想得到他的遗产,所以有些话不得不听。”
费利克斯从小就对他人的财产有着超强的占有欲,他觉得那些资产都应该进他的口袋。
每逢节日随手送出去的破烂小玩意儿为他引得了不少的好感。那群半截身子进棺材的老不死们非常好哄骗,他甚至不需要本人出现,就将他们哄到自愿在自己的遗嘱中写下费利克斯的名字。
只是后来当他得知老头子的资产总额之后,他瞬间失去了兴趣。
太少了,喂不饱他贪婪的胃口,所以他从很小开始就决定了要自己创业。
“那还有别的课程吗?”爱丽丝轻声问他。
已经过去很久了,自从对老头子的遗产不感兴趣之后,那些课程他一次也没去过。
所以他需要回想一下。
“很多,马术、高尔夫、游泳、大小提琴......”
听他粗略的说了一遍,姜月迟震惊到嘴巴都合不拢了
天呐,这么多。他居然还会拉小提琴。很难想象他演奏小提琴的样子。
在他们交谈期间,已经有不少人朝费利克斯投来主动示好的媚眼。
男女都有。
他的外形和他的地位同样男女通杀。
他们全然不顾他身边坐着一位女伴,因为她看上去没有那么显眼。
当然不是说她不好看。而是因为在这群骨相立体,身材高挑的西方人之中,她的东方面孔显得过于柔和,和她的性格一样,温吞缓和。
她不存在竞争力。
这似乎是她给所有人的一个讯号。
于是饭局结束后的晚宴舞会,费利克斯的身旁成为了重灾区。
不时有人在他身边假装崴脚,甚至故意将红酒洒到自己身上。
费利克斯揽着爱丽丝的腰,低头故作为难的询问她:“爱丽丝,刚刚有人给我递了房卡,你说我要不要接?”
姜月迟想了想:“如果你想接的话。”
男人那双深邃的蓝眸眯成了一道危险的弧度,他耐人寻味的上挑尾音:“哦?”
“妈妈说过,靠和其他人竞争而得来的男人没有必要。”
“这也是你母亲在你的梦里说的?”
“呃...对。”
她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她随意的态度让费利克斯有些心烦气躁。他当然不会收下别人的房卡,但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让她吃醋。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她吃醋的样子了。
等等....他的眉头皱起。
费利克斯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似乎从未,看到爱丽丝为他争风吃醋。
只有他自己,一再的为她身边出现的异性而破防暴怒。
他再次看了爱丽丝一眼,她正被脚下的地毯吸引。
无论是花纹还是材质,都是肉眼可见的价值不菲。
别在领带上的那枚银质领带夹在灯光之下泛着冷淡的光泽,和他眼底的情绪一致。
舞池中的人大多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此时正伴随着合唱团演奏的乐曲起舞。
一个个宛如高贵典雅的天鹅。
有人目标明确的朝这边过来,对方是个非常漂亮的俄罗斯女性。
是那种令周围人黯淡失色的美。从她出现在视野里,再到她走到跟前来。
姜月迟的视线都紧紧跟随着她。
这是出于一种对美的欣赏。
对方简单地冲她打了个招呼,很有礼貌,也很有教养。
姜月迟同样也礼貌地给予回应。
然后看到对方主动递出一张名片给她身边的男人。
“我叫南茜,是一名超模兼设计师。felix先生,您还记得我吗,一个月前的发布会上,我们见过一面的。”
老套的开场白。
费利克斯看了身旁的爱丽丝一眼,还是伸手接下了那张名片。他看着上方压凹的字迹:“cl的设计师?”
想不到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她的喜悦十分克制:“是的。今年cl的春夏新款由我和其他三位设计师负责。”
他当然不记得,名片上有写。
不过三个月前爱丽丝回国没多久,他中途因为工作回来了一趟,想起她那空荡荡的衣柜,恰好看到桌上放着一封cl的邀请函,他就顺便去了。
他对服装生意没兴趣,那次过去纯粹就是作为消费者去的。
发布会他没有看完,看几个干瘦的模特穿着衣服在上面走来走去,实在是浪费时间。
他将此事交给助手,只要不是太过暴露的衣服,都按照他给的尺寸买下来。
“我以为您已经忘了我。”她笑着说。
的确也没记得。
费利克斯看着爱丽丝,关注她的一颦一笑。
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
爱丽丝在某种程度上很难看透,因为她脆弱的抗压能力。
容易退缩和摇摆不定。
费利克斯在她这里感受不到丝毫被坚定选择的安全感。
她似乎时刻等着他犯错,然后跑路。
或许她已经开始在心里对他进行打分了,一旦分数低于她的理想值,她又会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的逃离他。
这令费利克斯有些烦躁和不安。
他失了兴致,那张名片被他随手扔进一旁的泳池内,里面的人正在嬉戏打闹,身体贴着身体。
姜月迟想了想,还是小声说了一句:“你这样很不礼貌。”
是指他将名片扔进泳池,还是指他扔掉了别人为了勾引他而递出的那张名片。
如果是前者,他可以多此一举的和她解释。
——你以为这个泳池很干净吗?里面大概漂浮着成千上万的死‘孩子’
如果是后者...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算了。”姜月迟晃了晃脑袋,她突然有些头晕,看来费利克斯特意给他调制的那杯低度数的果酒也让她难以忍受。
刚才那位漂亮的俄罗斯女性已经有些难堪的离开了。
费利克斯根本没有考虑过给对方留点脸面。
他很过分。
可她没办法指责他。
毕竟那个人同样也没有尊重她。
——如果真的尊重她的话,最起码不会当着她的面和费利克斯搭讪。
费利克斯注意到她这个举动,扶住他的肩膀:“喝醉了?”
“嗯......”
“这个度数都能醉,看来以后不能再让你喝酒了。”他没有公主抱她,而是像抱小婴儿那些竖抱,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
她喝多了会想吐,他知道。
如果横抱挤压到胃部,肠胃会难受。
“还好你刚才吃了很多东西,酒劲不至于太快上来。胃疼不疼?”
她摇头,只是头晕:“还有点想吐。”
他淡声警告她:“不许吐在我身上,否则我会让你一口一口的吃掉。”
更想吐了。
脸色也变得更差。
费利克斯注意到后,语气温和许多:“算了,别吐我脸上就行。”
“你刚刚....”她打了个很轻的酒嗝。
难闻。
费利克斯眉头微皱,别开了脸。
被姜月迟用两只手捧着脸,硬生生地将头给转了过来:“你刚刚为什么要接那个女人的名片。”
掌心相贴的皮肤很好,皮肉紧致,骨骼感明显。
“什么?”
她酒劲上头,说话语无伦次:“刚刚那个男人...他虽然是个直男,但他一直偷看你。”
费利克斯饶有兴致地笑了:“偷看我的人那么多,难道我需要捂住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别看?”
“你可以捂住自己的脸。”她开始无理取闹。
但她此刻的无理取闹正中费利克斯的下怀。他爽得要命。
“可我捂住了,你不就看不到了?”他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引诱她说出更多争风吃醋的话来。最好吃醋到胡乱发疯,大喊大叫,扇他巴掌。
她越失态,他越高兴。因为这代表她在意他。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可以回家看,我看的机会那么多。”
费利克斯的喉结滚了滚:“你不想让别人看到我?”
她的手分别挡在他左右脸侧,然后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这下他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这样...”她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很轻的酒嗝。
然后像傻子一般嘿嘿笑了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了。”
喉结滚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要撑破那一层血肉般。
这是爱丽丝第一次表现出对他的‘占有欲’
第一次。
她的手在挠他的下巴,像逗狗那样:“你是我一个人的。”
如此冒犯的动作,费利克斯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爽。爽到裤-裆都开始发紧了。
他甚至主动将自己的下巴送到她手上:“头也摸一下。”
她很听话,挠完下巴又去摸他的头。
“我过几天就要回中国了。”她想到昨天的事情,有些郁郁寡欢,“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是我不喜欢异国恋。
他无动于衷:“如果我不去,你会甩了我?”
“不会,奶奶说了,人要有责任心,从一而终。”
她的祖母总算说了句人话。
他略微沉默:“你是怎么想的?”
她给他的回应就是抱着他:“我爱你,费利克斯。”
其实什么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一句‘我爱你’就能够解决一切了。
姜月迟醒来之后忘了一切。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醉酒的这十几分钟里,只用三言两语就将费利克斯哄到失去理智,更改了国籍。
或许,她再借着酒劲多说几句我爱你,突然出现在她名下的资产也能让她一夜之间成为世界第一女首富了。
哄穷男人,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自身魅力大,从而更加普信。
可是哄这种有地位还有钱的男人,他们是真的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送给你。
当然,也分人。
大部分的有钱男人都很精明,尤其是那些靠自己的能力得到如今这一切的男人。
所以,只有小部分的男人才会被不值钱的甜言蜜语哄骗。
不,也可能是——
纯爱又粘人的小狗。
他再精明,城府再深,初恋和初夜照样被姜月迟哄骗走了。
某种意义上,是她的哄骗。
她出现在那里是有目的的,并不单纯。
而他,或许一开始,就是一头心甘情愿落入陷阱的猎物。
只是她不够聪明,性格软弱,所以让人忽略她才是让这段关系得以展开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