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精卫驾到 (第2/2页)

浑浊的水裹着树枝石块奔涌而至，芳芳站在菜地边吓呆了。眼看洪水就要卷到她，一道红影闪过——卫红不知从哪冒出来，拦腰抱起芳芳，轻轻一跃就跳上了三米高的柴垛。

我张大嘴站在雨里，浑身湿透。

娇娇撑着伞跑出来：\愣着干啥？救人啊！\

我指指柴垛：\...已经救了。\

雨幕中，卫红的长发被风吹起，像面黑色的旗。她低头对芳芳说了什么，芳芳破涕为笑。大黄在下面急得直转圈，卫红纵身跳下，轻飘飘像片叶子。

那天晚饭格外安静。娇娇破天荒没讲荤段子，芳芳时不时偷瞄卫红。暴雨还在继续，雷声像老天爷在发脾气。

\你不是人吧？\我突然问。

卫红正在玩一颗花生米，闻言手指一颤，花生米蹦到桌上。

\我是卫红。\她说。

娇娇把酒杯重重一放：\妹子，老娘活了四十年，没见过谁能跳那么高。\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卫红的脸。她嘴角慢慢扬起：\你们想知道精卫填海的故事吗？\

窗外雷声轰鸣。大黄突然开始狂吠，招财猫炸着毛窜上房梁。

卫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其实，海已经填平了。\她轻声说，\所以我无聊，就变成人来看看。\

我喉咙发紧：\...看什么？\

她伸手接住从屋顶漏下的雨水：\看看被洪水冲走是什么感觉。\

芳芳\哇\地哭出来：\所以你才救我！\

卫红笑了，牙齿白得耀眼：\你闻起来像小雏菊，我不忍心。\

娇娇突然倒了杯白酒推过去：\管你是鸟是妖，喝了这杯就是姐妹！\

卫红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被辣得直吐舌头。我们哄堂大笑，雷声似乎也小了。

后半夜雨停了。我睡不着，拎着酒壶坐在门槛上。月光洗过的院子泛着银光，卫红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珍珠还你。\她递过来那枚粉色珍珠，\我不需要钱。\

我没接：\留着吧，当房费。\

她忽然凑近，发丝扫过我脸颊：\欢喜，你喜欢我对吗？\

酒壶\咣当\掉在地上。我闻到她身上有海风的味道。

\我是精卫。\她说，\明天就要飞走了。\

我嗓子发干：\...不能再留几天？\

她摇摇头，指向东方：\太阳升起时，我必须回去。\

我鬼使神差地抓住她手腕：\为什么来这儿？\

卫红仰头看天，月光在她眸子里流转：\听说云山农家乐的老板，是个有趣的混蛋。\

我大笑，笑出了眼泪。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卫红不见了。房间里只剩那件红裙子，整齐地叠在床上。芳芳哭成了泪人，连娇娇都红了眼眶。

我走到院子里，看见大黄嘴里叼着根红色羽毛。

风从云山吹来，带着潮湿的泥土味。我摸摸大黄的头：\下次见到会飞的姑娘，记得叫两声。\

招财猫从屋顶跳下来，蹭了蹭我的腿。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