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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亡国第二十七天(捉虫)收网 (第2/2页)

毫无防备的西寨人瞬倒下好几个,二当家跑在前边,未料到杏子林有埋伏,肩头也中一箭。

林子躲知人,他们在明,人家在暗。

二当家敢赌,当即掉头:“从打谷场走!”

剩下的人全然已是惊弓之鸟,二当家说往哪撤,他们就跟一群蝗虫似的往哪冲。

二当家心知从打谷场过去也能到林尧家,只要拿住林尧,就能破局!

但等他们抵达打谷场后,守在那边的却是拿一对百十斤铁锤的王彪。

“老子可算把你们给等!”王彪壮士得跟座铁塔似的,以往西寨那边也只有吴啸能跟他较量,现在吴啸跑,二当家有伤也敢同他硬碰。

见王彪那边有十几个人,他当即指七八个西寨人:“你们在此拖住王彪,余人跟我走!”

林尧是杀成,唯有先回西寨才能保命。

但现在回西寨的路都被封,现在只剩东寨门。

二当家咬咬牙:“从东寨门突围!”

他捂中箭的左臂被亲信扶在雨艰难回逃,走过的地方,都留下被雨水稀释后的淡红『色』血迹。

终于到东寨门处,在夜幕瞧似乎只有一箭距离,可当门处燃起数把火把时,本就灰头土脸的一群人脸上全都浮现出绝望。

一排弓箭手站在最前方,搭在弓弦上的箭镞泛寒光。

“咻!”

一支箭破空而,二当家连忙侧身躲避,脸上却还是被箭镞划出一道血痕,那支箭『射』中他身后一名小喽啰。

小喽啰捂中箭的肋下,伤处源源断涌出的温热鲜血,知是痛的还是吓的,惨叫连连。

余西寨人再看那边举弓箭的一排人,拿刀的手都在抖。

楚承稷把刚用过的弓交给身后的东寨汉子,一袭黑袍在冷风中扬起,火光下他眸『色』凉薄得似这场冷得侵骨的夜雨,“既然,二当家又何必急回去?”

二当家苍老却锐利的一双眼盯他。

楚承稷负手而立,身姿笔挺如松,一个东寨汉子站在他身后撑柄黄油纸伞为他遮雨,伞骨处飞泻而下的雨线晶莹剔透。

他左右两侧还站十余个拿刀持弓的的汉子,显然是在此等候时。

“撤!”

二当家再次下达命令,先前中箭的肩头沾雨水火燎似的痛。

他吼完这句带西寨众人刚转过身,就见王彪带十余个东寨汉子将他们的后路也给堵住。

王彪铁锤上还残留血迹,他朝地上唾一,骂道:“跑啊,怎么跑?”

二当家浑身湿透,整个人似一株长在悬崖边上气数已尽的老松,他道:“成王败寇,今日我何某人落到你们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跟我一同的弟兄们,留他们一条活路。”

王彪冷笑:“这儿倒是说得义凛然,你们谋害俺哥那儿,可曾想过今日?”

二当家捂肩头的箭伤,干枣一样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几分恨『色』:“当家行事优柔寡断,在战『乱』之年收容一堆闲人上山,『妇』人之仁!咱们这是山贼窝,可是济善堂!我争祁云寨这第一把交椅,是为给寨子的弟兄们谋条出路!”

王彪狠狠呸一声:“道上的规矩就是被你们这帮杂碎给坏的!祁云寨从立寨以就一直是劫富济贫,你们这帮渣滓老弱『妇』孺能杀就杀,简直他娘的猪狗如!要是寨主养的那帮闲人种田种地,就凭你西寨劫回的那两个子儿,你们喝西北风去吧!”

一群西寨人被骂得灰头土脸。

楚承稷目光挨个扫过他们,将每个人的负伤情况瞧个概后,寒凉开:“箭镞无眼,诸位还是放下手中兵刃好些。”

西寨的人纷纷看向二当家。

二当家转头盯楚承稷,先前那一箭的威慑力还在。

两人视线相接,枉他自诩在道上横行几十载,杀人无数,一身煞气却愣是被那个看似霁月清风的贵公子压得的,整片夜『色』仿佛都是从楚承稷身上化开的,浓郁深沉得叫人喘过气。

想起白日自己的军师说的那句“龙潜浅滩”,二当家突然仰天笑几声,对楚承稷道:“林尧那小子能得你相助,是他的造化,何某没撞上这个运,是何某自己没这个命!”

言罢狠狠弃刀,身形似在一瞬颓唐下去。

西寨余人见状,也纷纷扔掉武器,楚承稷两侧的弓箭手这才收起箭。

王彪只觉压在心底时的那郁气总算是消散,他朝身后一挥手:“给我绑!”

他身后的十余个东寨汉子都拿绳索上前,西寨的人身上或或都受些伤,几乎没怎么反抗。

一帮人很快被绑成粽子。

王彪让信得过的下属先押二当家他们回去,自己上前几步对楚承稷抱拳:

“军师,这回俺对你是真服!西寨那帮孙子发现咱们早有防备后,当真是从你事先让弟兄们埋伏的那几条道撤的,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才转头朝门处奔,真是那什么……瓮中捉王八!”

楚承稷『色』很淡:“王头领过誉,过是兵厌诈罢。”

王彪薅薅头发,很是解:“这跟饼子炸有啥关系?”

身后有人拉他衣角小声道:“王哥,是官兵的那个兵,是饼,我听说茶楼的说书先说过。”

王彪自知丢人,瞪那汉子一眼:“我能知道那是兵吗?我这跟军师开玩笑呢?”

他一张黑峻峻的脸上有点挂住,瞧见楚承稷身旁拿弓箭的那几个汉子,忙转移话题:“你们几个小子何时使弓箭?”

东寨『射』箭的就那么几个人,都是从前当猎户的。

弓箭可比刀剑拿手上随便比划就行,『射』箭得讲究一个准头。

被问话的几个汉子嘿嘿一笑:“我们哪,是军师让咱们把箭搭在弦上做个假把式唬人。”

王彪想到二当家一行人那般利落地放下兵器,很一部分原因都是被他们这一排拿弓箭的给慑住的。

再看楚承稷时,眼底敬佩之意更甚,“高!军师这招实在是高啊!”

楚承稷只道:“王头领当禀寨主重赏『射』中二当家的那位弟兄,若非二当家中箭,我这边也唬住他。”

王彪乐道:“自然自然,那一箭是武三叔『射』的,我回头就去寨主那边给军师和武三叔请功!”

他看一眼天『色』,“又快到下半夜,军师快回去歇息,明早寨主召集东西两寨的人在祠堂给二当家定罪时,我再命人去请军师。”

楚承稷点头,看滂沱夜雨,嘱咐声:“后山那边得警惕些。”

王彪拍胸脯道:“军师放心,好几个弟兄在那边守呢,一有情况就有人回报信的!”

***

楚承稷回到小院时子时刚过,雨声将他开关院门的声音都掩去。

他没直接进屋,收伞,把一路提照明的灯笼取下挂到屋檐下,借这点昏黄的光亮看雨幕出。

东西寨已收拢,两堰山地势虽易守难攻,运送物资却困难,要带一支兵出,得把地盘扩些。

卢婶子上年岁,觉眠浅,夜醒发现外边亮灯,出门一看就见楚承稷负手站在檐下,身姿茕茕。

她叹气:“小两吵架?”

楚承稷摇头,“没有。”

卢婶子道:“婶子是活半辈子的人,你们对对劲儿啊,婶子一眼就能看出,下午你在房歇,你家娘子也是坐在外边看雨。现在她歇屋,你就跑外边?”

楚承稷心知她误,他出门时卢婶子已歇下,并知他这是才回,但他善解释,只说:“是。”

卢婶子缺只当他嘴硬:“哪家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个什么过去的坎儿,你们要这样赌气?这辈子能成夫妻啊,知是几辈子才修的缘分,几十年光景,得珍惜过才是。咱们寨子那些个老粗都疼自家婆娘,你家娘子这样貌这脾『性』,打灯笼都难找,你还把人哄些?”

楚承稷知她是一番好意,只道:“谢婶子。”

卢婶子叹气:“谢婶子有什么用?你好哄哄你娘子才是,你瞧她那般好模样,哪天有空下山,给她卖个簪子耳坠,哄她开心才好。”

太子沉默点下头。

卢婶子这才道:“回屋去吧,晚上的,别在外边吹冷风。”

楚承稷的确也没在外边思索接下布局的心思,推门进屋,一眼就看见中一床被子落在地上,显然这是被某人睡后踹下去的。

屋内漏雨,地上有水,掉地上的那床被子沾湿后今夜是能用,他捡到木箱上放,才把占据半张床的某人身体摆正,脱下外袍只搭个被角躺下。

先前在房觉,这儿盖上这床被她盖过的被子,才发现上面似乎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

想起那日林昭说她“香香软软”,楚承稷由得偏过头看她一眼。

极好的目力让他在黑暗中也能看清秦筝脸上的细节,她精致得仿佛就是个美玉雕出的人儿。

肤『色』胜雪,铺散在枕头上的乌发如云。

这样一头漂亮的长发,最相配的是玉簪。

他视线下移,落到秦筝脸上。

他想一下午,才算想明白她为何在他说出那番话后,那般戒备。

她很聪明,但这次她是真错意,他说那些话并非是在试探她。

告诉她陆家的事,只是下意识觉得该让她知道,跟他的日子并是毫无盼头。

黑暗中楚承稷抿紧唇角,看她玉白的面颊片刻,侧过身打算朝外睡时,怎料某人突然一记梦拳,好地打在他眼角。

楚承稷:“……”

他面无表情捉住那只打人的手,按回被子。

明天还是给她找个夫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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