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亡国第二十九天总有一天,我会带你 (第2/2页)

秦筝这一问，林昭想起自己来找的正事，即用力点头：“我哥他们正在商量怎么处置西寨那些人，我过来就是专程给阿筝姐姐说一声，午间别做饭，一会大厨房那边吃席，上次庆功宴你要照顾你相公没，这次可得！”

秦筝想起山寨里做饭似乎都喜欢切一指厚的肉，下意识问：“厨房那边缺帮手吗？”

林昭摇头：“不缺，好多婶子都在那边帮忙，我厨房拿个鸡腿差点都没挤进。”

说着冲秦筝挤了挤眼睛：“我今天听我哥说，你相公就是怕你下厨累着，找他讨了卢婶子过来忙活这些，阿筝姐姐要是山寨大厨房帮忙，回头怕你相公还不高兴。”

秦筝一直以为卢婶子是林尧指过来的，却没想到是楚承稷找他要的，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他倒是从未同我说起过卢婶子的事。”

林昭感觉自己看楚承稷又顺眼了那么一点，想到秦筝说要烧青瓦，不由问了句：“对了，阿筝姐姐你烧青瓦，你相公知了怎么办？”

秦筝倒水的动作一顿，：“他已经知了。”

林昭瞪大了眼：“他没为难你吧？”

秦筝摇头：“没有，他……对我挺包容的。”

林昭这会直接对楚承稷好感度拉满，兴致勃勃问：“他何时知的？”

秦筝：“今早。”

林昭想起楚承稷眼角那块淤青，神『色』突然古怪起来：“那个……阿筝姐姐，你相公眼角的淤青不会是你打的吧？”

秦筝奇迹般地懂得了林昭在想么，“……这两件事之间没有果关系。”

林昭连连点头，但满眼都写着“我懂”。

秦筝：“……”

正准备再解释一遍是自己睡着了不小心给他碰伤的，林昭却突然问：“阿筝姐姐，往后你们就在寨子里安定下来了，要不要把你们在汴京那边的家人也接过来？”

林昭这么问，是为东寨这边不少汉子都是拖家带一起上山来的。

在看来，秦筝和相公都已经是山寨的人了，自然得为们的家人也考虑。

秦筝想起京城那边，心头微沉，：“他们暂时还来不了。”

皇登基，清算旧朝臣子，首其冲的必然就是皇后娘家和子妃娘家。在山寨里没法打听京城那边的消息，还不知秦国公府和师府的人现在如何了。

***

汴京，天牢。

狭隘的甬里响起脚步声和铁链碰撞声，墙壁上的火把发出的光似乎都是浑沱沱一团，方大牢里一片暗沉，走在边的狱卒拿着木板枷和镣铐，身后还跟了十几个小卒。

狱卒头子停在一间牢房，立即有小卒上打开了牢门。

秦国公在牢房稻草里盘腿而坐，脊背笔挺如苍柏，哪怕一身囚服，眉宇间威严依在。

狱卒头子扫了一眼他跟的食碗，“国公爷这顿饭吃得可还满意？”

秦国公这抬了抬眼皮：“甚好。”

狱卒头子示意边上两个小卒打开木板枷，对盘腿坐在稻草上的人：“那国公爷请上路吧。”

帝下达斩首秦国公和陆师的圣旨已三日，今日午时就是行刑之时。

秦国公从容不迫地抬起手，任他们把木板枷和铁镣铐给自己戴上，仿佛这不是刑具，是自己的官袍，一会也不是刑场，是金銮殿上朝。

狱卒敬重秦国公的节，带镣铐的动作都放轻了几分。

狱外有人疾步而来，大红官袍，白玉面孔，一双斜飞的凤眼凌厉『逼』人，是许久未曾合过眼，眼底布着血丝。

来者正是沈彦之。

狱卒见了他纷纷行礼：“沈世子。”

心底却是诧异，帝任命沈世子为今日的监斩官，他此时来天牢是何意？

沈彦之一甩大红袖袍，沉喝：“都退下，我有几句话同秦国公讲。”

狱卒头子不敢托大，这节骨眼若是出么闪失，他们万万担待不起，一时间没敢动。

沈彦之猩红的凤目扫了一眼狱卒，戾尽显：“都聋了吗？”

在场狱卒都被他这一声喝问吓得心头哆嗦。

沈彦之如今在朝堂上就是一条疯狗，惹了他不快被他咬上，有死路一条。

狱卒头子犹豫再三，妥协：“沈世子，一会囚车就要游行示街了，您……长话短说。”

言罢给小卒们做了个手势，纷纷避了出。

沈彦之这看向秦国公，“我在游行的路上安排了一场□□，届时会有人来劫囚车，城门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伯父您出后坐马车直接出城，我的人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京城这边您不必担心，我是拼上『性』命，也会护秦府周全。”

秦国公：“沈世子不必煞费苦心，这些日子你屡屡派说客来说服老夫投诚，老夫以为，他们已将老夫的意都转达清楚了。”

沈彦之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白部分都泛着一层薄红：“伯父为何就一定要走这条路？”

秦国公一身囚衣带着镣铐，干瘦的身形在这一刻却比沈彦之还高大几分，他：“我泱泱大楚的脊梁是要断，那也是挺直了断的，决不可软趴趴垂下，叫后世人耻笑。”

沈彦之五指攥紧掌心，艰涩出声：“朝子不是还没找到么？”

他恨朝子入骨，却也深知秦国公对大楚的愚忠程度，搬出朝子，或许还能让他回心转意。

怎料秦国公却笑了起来，不过眼底满是沧桑：“大楚已，反贼称皇，满朝楚臣若都俯首变节，大楚就是个笑话，楚国旧臣们又何谈风骨？不过是两姓家奴罢了！”

沈彦之面『色』苍白了下来。

秦国公求死，是把自己成了大楚挺直的那根脊梁，他随楚国而，却又为楚国旧臣们保住了风骨，将来是他们变节，世人也不会唾骂楚国旧臣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他是为大义而，劝不回来了。

沈彦之仰起头，以手艰难地覆住了眼。

狱卒来带秦国公走时，秦国公最后看了沈彦之一眼：“沈世子，在其位则为其民，你我虽已不是同朝臣子，老夫却还是望沈世子做个为天下百姓谋事的好官。”

脚步声混着铁镣铐碰撞声远了，沈彦之眼眶通红地看着秦国公从容而的背影。

方甬的岔，天光从开的一扇小窗泄下来，白亮得刺目。

陆师被另一批狱卒押着同秦国公遇上，陆师笑：“老东西，你我在朝堂上斗了一辈子，黄泉路上再同你斗着走，倒也还不算无趣。”

两个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的肱骨老臣，在这一刻似乎一笑泯恩仇了。

方的普通牢房里，被关押的臣子朝着夹跪了一地：

“陆师！”

“秦国公！”

悲怆的呼声此起彼此，浪『潮』一般回『荡』拍击在整个天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