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良人玉勒乘骢马(4) (第2/2页)
阁主最早说过紫公子于她是个有利有弊的人物,她也见识过了。她想过阁主大概早就想好了事成后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紫阁也早就做好了毁灭他的打算,所以把十二公子借给他,毋宁说是送给了他,本就没想要他囫囵回来——因为给他戴上镣铐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紫阁的人。
阁主原来计划要除掉紫岫的;正如很多年前紫阁托他消灭自己。可是现在无名奴还活着,紫岫和她自己也都活着。
受托要杀死他们的阁主却先死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莺奴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她忽然肯定了那种感觉……那种分辨不清是不是自己杀了阁主的感觉;阁主是她杀的,也不是她杀的。正是这种分辨不清的感觉,这就是**的模样……也像是在梦里杀了一个人,醒来发现他真的死在自己脚边。她不是弄不清**,而是**就是这影影绰绰的模样,要是太想明白,反而更看不清。
她的心中忽然流过各样**的画面。那些画面并不完整,如同残破的衣*层叠着穿在人身上,又好似她去年在吐蕃的大灭顶祭里看到的阵象——一切的世界都重叠在一起,她随时都会落进另一个去。无序的死,无序的喜悲,此世的死可能是为彼世的剑所伤,而人看不见那报应从何而来。
那画面突如其来,好像亘古冰川下涌起的一串水泡。或许这只是一次偶然的出神,但那一刻,莺奴心中的惊恐瞬间便淹没了她。已经经历之事,就如轮环一般循循重现,不在此时就在彼时,她的报应还未结束。为了阻止新的画面涌出,她转头去看鱼玄机的眼睛,想要把这杀生的幻梦从脑袋里驱散。
鱼玄机一面跽在椅上倒茶,一面盯着她看,眼睛闪着狡黠的光。等后来莺奴摸清了她的脾性,就知道每当她放出这尤其聪明且轻快的光芒时,就是她情*最满的时候。鱼玄机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举起杯子喝了两口,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可深思。”
她久违地感觉到那股致命的恐惧,它已经数月没有来打扰她了,这次来得十分猛烈。见莺奴神色状似出离此处,鱼玄机跳下地去,将窗门一扇扇打开,让高风吹过;又绕到她身后,伸手抹了抹她的双眼,喊道:“醒醒啦!”
莺奴这才稍稍摆脱,好像嫦娥快要飞远的时候被人拖住了脚。
她任由鱼玄机像个小猿猴似的将双臂挂在她两肩上【】这少女安分了一会儿【】,丝丝地说道:“你戴白孝也好看。”
莺奴惊魂未定,没有那心思,倏而惭愧地推了推她,将鱼玄机的手指从自己*前摘开,道:“你也知道我戴着白孝了,还这般样子。”她有些抗拒在哀期做那事。鱼玄机的手长年做木工、拿笔、练武,长长的,生了很多茧子,不像被人服侍着长大的女孩子,但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魂*。她就是故意让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