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沧海遗珠 (第2/2页)
袁英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奏折,说道:“字面意思,不好理解吗?”
袁英北依旧眉头紧锁,脑子还有点懵,说道:“字面意思?我怎么就这么不能理解呢?”
直到足足过了一刻钟,袁英北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嘴角抽了抽,无语道:“这前有疑是带着前朝血脉的妹妹,这又有一个未来可能当反贼的弟弟,父皇确实很厉害。”
男人对于子嗣一向看重,他这一生只能有一个儿子,他原本也有些不得意,但这一刻,他觉得只有一个儿子有一个儿子的好啊,至少不用担心哪里冒出一个傻儿子被别人利用要踹翻自己的家业。
袁英北抹了一把脸,无奈道:“大哥,那些前朝余孽似乎藏得更深了。”禁卫营单独分派出了玄衣卫,是从禁卫士兵当中提拔的最有能力的人才,现在分了五队人马,其中一队就是循着珍妃、齐嬷嬷她们『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寻找前朝余孽,还有就是寻找灵萱的亲生母亲凌雪。
但好几个月过去了,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这是嫌我还不够忙吗?”袁英北琢磨着他不能再这样劳心劳力下去了,否则迟早英年早衰,该培养更多的人才了。
袁英朗终于放下手上的奏折,看着面『色』憔悴不堪的弟弟,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行走在外,若是碰上你觉得有异常的年轻男子,比如说你看着觉得眼熟,或者感觉到一种亲切感,势必多长一个心眼,或许那就是认贼作父的那个…弟弟。”
袁英北幽怨的望着兄长,然而兄长铁石心肠,说道:“至于他什么时候出现?不着急,他总会冒出来的,不管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他都会主动或者被动地来接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会天『色』不算晚,袁英北从宫里离开后,就直接回楚王府了。
楚王妃和世子袁弘桥陡然在吃晚饭的时候看见他,母子俩还有些意外。
“父王,伯父没留你用膳吗?”袁弘桥看着闷不吭声,只顾着吃饭的父亲感觉有些意外。
楚王妃心中也纳闷不已,随从特意回来告诉她,王爷被圣上宣召进宫了,她还以为他今晚又不会回府了呢。
不过他这副样子是受了什么打击吗?还有圣上都没有留王爷用膳吗?
袁英北应了一声:“嗯,我怕我留在宫里用膳就彻底出不了宫。”
楚王妃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袁弘桥嘟囔道:“父王,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我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袁英北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说道:“没办法呀,你伯父又刚登基,藏着的那些鬼魅就钻出来了,这天下不太平,我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袁弘桥挺了挺小胸膛:“父王辛苦了,等我长大了,我帮父王,父王就不会这么忙了。”
儿子贴心,袁英北心中那点郁闷就烟消云散了,反正那个不知其名其姓的弟弟还不知在哪儿呢,等他冒出来再说。
楚王妃趁着楚王吃饭的时间汇报一下王府事务和相关交际往来,提起娘家,她语气有点哀伤,说道:“王爷,我祖母大约是好不起来了。”
楚王妃出自东平郡王府,闺名穆安宁,东平王是她兄长,东平王府还有两位老夫人,一位就是楚王妃的亲生母亲东平郡王太妃,太妃头上还有一重婆婆老太君,老太君都年过八十岁了,不过已经去世的老东平王并不是老太君的亲儿子,老太君当年是继室。
所以楚王妃心情有些复杂,因为闺阁时,老太君为了捧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对楚王妃兄妹并不是那么友好,那是变着法地贬低他们兄妹俩而抬高她的亲孙子亲孙女,也就后来老东平郡王跟随着太-祖打天下,眼见着袁家气势如虹,老太君才渐渐消停了。
“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是主母,你做主便是。”袁英北对妻子娘家的事情也知之甚详,他和老太君接触不多,老太君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的熟人罢了。
次日,天气放晴,斗大的太阳挂在天空,不遗余力地散发着热量,温度一下子就有些热了起来。
灵萱正在吃午饭,她脑子里都还在想,到底那张缺失的符箓应该怎样才能补上?
楚王来了,灵萱很诧异:“二哥哥,你怎么会来?”
袁英北挑了挑眉,就挨着坐在妹妹身边的长凳子上,低声道:“灵萱啊,大哥哥拜托你一件事情,如果下次祖母来了,让她老人家到玄监司来找我,我有点事情想要找她。”
灵萱一头雾水的样子,她点了点头:“好哒。”她暗暗看了二哥哥好一会,眼睛一亮,笑盈盈地问:“二哥哥,大哥哥告诉你了吗?”
袁英北『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说道:“父皇是个马大哈,他以前又最喜欢喝酒,指不定是哪会喝醉了……”
话说到这儿,他才猛然反省过来,貌似这话不该说给妹妹听,简直是有辱斯文。
“这你就别关心了,他如果出现,我和你大哥哥自然会处理。”
灵萱眨了眨眼:“哦哦哦,明白,小孩子嘛,关心那么多作甚?”
袁英北被逗笑了,陪着妹妹吃了午饭之后,他就走了。
玄监司离着封平街不算远,他是吃了中午饭溜达过来的,再溜达一圈回去,正好就当着散步。
……
灵萱忙着学习,每天的作息都很规律,她每天也都会试一试画出寻子符,不过总是差那么一点火候。
忙起来时间就走的特别快,尤其是十六日封后大典之后,眨眼间就进入了三月份。
今年是建平元年,一般皇帝新登基都会加恩科,所以三月初九会有会试,不过加恩科的旨意是在今年元宵过后才下发下去的,大概对偏院地区的考生不太友好,比如想岭南、云南等地区的考生,他们接到消息再往京城赶的话,多半都赶不上。
夜晚,天上星辰明亮,院子里开着娇艳的玫瑰花,花香被风带进屋子里,嗅着自然的香气可以做一个好梦。
但今天晚上,灵萱屋子里可热闹了,童嬷嬷、朱书生它们都好久没有一块出现了,不过不只是它们五个,还多了一个陌生的女鬼。
灵萱看它的样子总觉得有点眼熟,还是宫女鬼习水瑶自己介绍了一下朋友的身份,灵萱一下子就想起它来了。
那不是有一天她回宫路上碰上的那个『妇』人吗?当时还下着雨,她还披着蓑衣,在离着宫门口不远的巷道里烧纸来着。
习水瑶超出以往的活跃,它以往一概面无表情,今天一下子就好像焕发新生了一样。
“公主,这是我以前最好的姐姐林瑶,当初就是因为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瑶字我们才特别的好。她现在也死了,就在前几天死的。”
要不是在御花园碰上,她们俩要相逢还不知到猴年马月了。
林瑶生前一直都在给习水瑶上供祭品,奈何她不知道习水瑶死亡的时间,所以习水瑶一次都没有受到她祭祀的祭品。
“我也是来告别的,我和姐姐要去地府,以后大概不会再上来。”地府终究是属于鬼的地界,对于它们鬼来说最友好,呆在人间其实没那么好。
灵萱只能祝福它:“水瑶姐姐,祝你下一世生在一个父母安康和乐的家庭。”
习水瑶咧嘴笑得开心:“多谢公主。”它和林瑶一块福身一礼,又朝童嬷嬷它们行了一礼,俩就走了。
灵萱把目光从它们俩落在童嬷嬷、朱书生身上,好奇道:“水瑶姐姐都走了,你们呢?”
童嬷嬷面无表情道:“投胎有什么好的?万一下一世做了猪狗呢?”
“是啊,谁知道下一世做猪做狗?或者做了一只蚂蚁呢?”朱书生勾了勾唇,尽量『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就是有些诡异罢了。
至于太监鬼闫兴旺和女童鬼任天真,一个说:“我也不着急,我还没玩够呢。”
是呢,它天天会在御花园蹦极的。
一个说:“我球也没有玩够呢。”
是啊,把自己脑袋当球玩,当然没玩够咯!
四个鬼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倏地一下就飘了出去,灵萱缩回被窝里,这会大概是子时了,先睡一觉,卯时起来继续修炼。
按照她的预估,最多再有半年时间,她一定可以画出寻子符。
两天后,是一个难得的休假日,当然她休假只有半天,吃了午饭就从封平街跑得看不见人影了。
她打算先去玄监司一趟,她又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二哥哥了,该去二哥哥面前刷刷存在感了。
哪知,进了玄监司才发现里面正热闹,好像有人在吵什么闹什么,周围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类和非人类。
她人小,从腿缝里挤进去了,看见一个脚不沾地的老妪正双手叉腰怒瞪二哥哥。
它瞪着瞪着,眼睛还飙血!
“袁英北,生前我怕你,但我现在死了,死了我还会怕你?”
灵萱嘟囔道:“这人谁啊?这么嚣张吗??”
边上一个年轻女鬼解释:“这个老妪是前天晚上才死的,是东平郡王府的老太君,她死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地府,从其它鬼友那里知道玄监司的存在之后,就直接跑来了玄监司,哪知道见到司长,它就直接发飙了。”
另外一个女鬼撇嘴道:“哪是直接发飙,她大概以为生前畏惧司长的王爷权势,死后阴阳两隔就不害怕,这种人属于那种小人得志便猖狂。”
灵萱纳闷道:“她这么笨吗?她有儿子孙子吗?她这么嚣张,以为我二哥哥没有脾气吗?就算不能报复她,还不能给她儿子孙子使点绊子吗?”
“是啊,是啊,这老妪太搞笑了,玄监司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地府阎王认可的人间办事处,她居然会在玄监司闹事,这脑子怎么长得?”
“听说她活了八十多岁了,大概是后面二十年脑子萎缩了,才没有搞事,但死了后,就不存在那些偏瘫中风等『毛』病,一朝就变了原形。”
袁英北很平静,任由东平王老太君怎么闹腾,他都无动于衷,他琢磨着要不要请个道士来把它超度回地府?
他翻着手上的书籍,是地府那边出的书籍,便于玄监司对非人类有个通透的了解,像东平王老太君这种死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地府的鬼并不能通过城隍庙旁的通道,因为它还没有得到地府的认可,换句话说它没有身份证,通过不了,这种情况一般都请和尚、道士开鬼门送它去地府。
不过现在的道士、和尚还开不了鬼门,楚王最后就只能肉疼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香,从中抽出一支香,然后用火石点上,顿时一股莫名的香烟飘了起来。
原本昨天晚上,袁英北就想把它送走的,奈何天一黑,它就跑回东平郡王府了,到鸡叫后就跑回来了。
香燃了半刻钟后,突然,屋子里多了一个黑面身影。
来的是黑无常,他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所有的活人和鬼,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东平王府老太君身上。
袁英北语气淡淡道:“原本想多凑几个,奈何她实在是能闹腾,晚上就跑得没影,非是要白天劳动你,无常见谅。”
黑无常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东平王府老太君见状要跑,但它哪跑得了,黑无常手上一根黑链子直接缠上了它,他朝楚王颔首后,拽了拽铁链子,把东平王老太君拽了回来,片刻后俩个鬼影就原地消失了。
袁英北赶紧掐灭了香,然后就把香塞了回抽屉里,下回还能接着使用。
这场热闹就这么消弭了,周围的活人和鬼都一哄而散,灵萱和二哥哥呆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就走啦。
出了玄监司,灵萱才从吴月、初夏他们那里理清了东平郡王府的情况,难怪二哥哥对自己岳家祖母那么不待见,大概这个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很不讨喜。
许久没放风了,灵萱看什么都挺有兴趣的,不过街上人多,吴月和初夏轮流抱着她,许逸和杜聪健提东西。
“咦,那不是林姐姐吗?”灵萱在看到隔着几个人头不远的七八岁小女孩,她是一起享受过拐卖套餐的靖安侯嫡长女林棉。
她身边穿着蓝白『色』锦袍的美男子是谁?是她父亲靖安侯林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