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第2/2页)
☆、坑人
唐曼云带着庄晓念施施然的走了过来,窈窕的身段配上精致的妆容,让乍一看见她的人都升起了一丝欣赏的感觉,她的微笑毫无破绽,最近庄天鸣公司股票上涨,庄天鸣也对她更加体贴,事事顺着她,唐曼云这几天精神特别好,整个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身边的庄晓念倒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无聊的提着包包跟在唐曼云身后,脸上带着足足遮住半张脸的宽大墨镜,遮遮掩掩的样子好像生怕别人认出来,庄叙扯扯嘴角,一个没有什么代表作,戏没演好就急着跑去唱歌的艺人,最让人反感和排斥,拿了几个不知名的奖项就觉得自己红透了半边天,也不知道是在自欺欺人还是自娱自乐,早晚有庄晓念摔跟头的一天,娱乐圈这个踩高捧低的地方,摔倒了可就再难爬上来。
谢蔚然跟这个嫂子来往甚少,唐曼云总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虽然对她的态度很亲切,但是总感觉隔着一层厚厚的膜,后来她和庄天鸣之间发生的事,唐曼云好像也知道,当然了,整个庄家都清楚他们之间的那点破事,可偏偏没人站出来替她说句话,到底是一家人,又怎么会帮着她这个外人呢。
“蔚然,难得看见你一次,你这是?”
谢蔚然淡笑道:“随便逛逛,嫂子要来买什么?”
唐曼云扬手将垂落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笑着道:“老太太过两天过生日,她喜欢玉器,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逛到现在也没找到合心意的,正好就和你遇上了。”
她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蔚然要送什么,我也好做个参考。”
谢蔚然根本不记得老太太什么时候过生日了,她和庄天鸣这两年形同陌路,以前就跟庄家人很少来往,现在见面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被她这么一问,有些尴尬,笑道:“还得天鸣拿主意,我今天先出来看看,有看得上眼再说吧。”
“这样啊,一起吧,蔚然是行家,我这下就不愁看走眼了。”唐曼云浅笑吟吟,上前拉住谢蔚然的手,做出一副亲切的好大嫂模样,自己的满面春风和谢蔚然的憔悴瘦削一对比,好赖立分,这让她这么多年以来受到的委屈登时消散一空,和庄天鸣的哥哥庄天穆在一起的时候,庄天穆只是个小小的药材商人,她也只是个小镇上出来的女孩,出身和见识和谢蔚然简直天差地别,那时候和谢蔚然站在一起,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屈辱,好在她终于熬过来了,看在谢蔚然狼狈的模样,心里别提多解气了,脸上和气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谢蔚然不习惯她这么靠近,稍微挣扎了一下,与唐曼云隔开了些距离,笑着道:“嫂子想买什么?”
唐曼云对谢蔚然的生疏也不在意,笑着道:“寿星玉器,一路走过来,看了不少,但是都拿不准真假,所以没敢下手。”
“我也不敢保证真假,这么多年没接触,很容易打眼。”
唐曼云不在意的笑笑,“没事,我相信你的眼光。”
她这么一说,谢蔚然再拒绝就是不给面子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庄叙看唐曼云志得意满的样子冷笑不止,上前扶住谢蔚然,一改先前的冷凝,陪着她们逛了几家店铺,最后进了这间名为博古斋的店面,店铺门脸小,但是内里却大有乾坤,柜台后有一个伙计,看见有人进来忙上前招呼,庄叙打头道:“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说来大生意了。”
伙计看几位穿着都不俗,赶紧答应着去请了老板,庄叙几个人坐在木椅上,一个穿着唐装的人施施然的下了楼,看见庄叙的时候微微一愣,庄叙暗中对他做了一个手势,唐装男便不再言语了,口气冷淡道:“要买什么?”
唐曼云慢条斯理道:“有没有玉器的寿星?”
那人点头,“有啊,阿健,把店里那几样宝贝拿给这位女士看看。”
阿健赶紧答应去了后面保险柜里拿东西,片刻后手里提着保险箱回来,唐装男接过来打开小心地摆在唐曼云身前的梨木桌上,食指点点桌面,“这是最近收的最好的货色了,和田玉大名鼎鼎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做工精致,大师雕刻,独一无二,送人很显身份。”
唐曼云自然不识这些货色,但是还是矜持的点点头,装作很懂得样子感兴趣的随着唐装男的讲解询问两句,气质端庄,端的是大方得体,最后才询问谢蔚然道:“蔚然看怎么样啊。”
谢蔚然点点头,“玉是好玉,就是不知道价格怎么样。”
唐装男伸出五根手指,大爷状依靠在黄花梨太师椅上,闷了口茶气定神闲道:“一口价,不二价。”
唐曼云眼神一转,“五万?”
唐装男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可置信道:“五万?山玉你给这个价格还好说,这可是正宗的和田玉籽料,有价无市,五十万不二价。”
唐曼云眼中闪过一阵愕然,五十万!这么贵!这大大超出了她的预算,虽然现在她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但是也是建立在庄天鸣心情的好坏程度上,庄天鸣每个月都会给她一笔数额不菲的生活费,最近太心情好,给的就多一点,但是已经被唐曼云花的不剩下多少了,她现在和一群贵妇太太混在一起,能挤进这个小圈子,身后的身价都是不可估量的,穿的戴的不是高级品牌都拿不出手,她当老师的那点工资怎么可能够她日常的花销,要知道,浑身上下的名牌衣物加起来就要好几万,手表饰品更是一笔巨额开销,她现在手头上已经没有多少余额了。
谢蔚然看她笑的勉强,商量道:“要不,我们再看看吧。”
唐曼云最不能忍的就是在谢蔚然面前掉架子,以前低人一等那是无可奈何,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唐曼云了,就在唐装男准备收拾起来的时候,唐曼云喊道:“等等。”
唐装男懒洋洋的又坐回去,心里比了个V字,面上无所谓的盯着唐曼云,看着唐曼云脸上强撑着笑意,从容道:“这个我要了,刷卡可以吗?”
唐装男喊道:“阿健,收钱!”
唐曼云手里紧紧捧着装玉寿星的木匣子,轻飘飘的木盒子在她手里有千斤重,刚才买的时候有多果断现在就有多后悔,每走一步都沉甸甸的,庄晓念跟在唐曼云身边,看她妈妈神不守舍的样子担心道:“妈,你中暑啦?”
唐曼云转头瞪了她一眼,庄晓念心里也有火气,刚才庄叙把她当成一团空气直接无视,她一贯被人捧着供着,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谁都给她脸色看,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庄晓念扭头蹬蹬去打车,赌气把唐曼云扔在了道边上,唐曼云差点被气得背过去,她手里捧着这么个烫手山芋,坐出租车的时候紧紧护在怀里,如惊弓之鸟一样逃回了家去。
唐装男收拾好了东西,哼着小曲给八哥喂食,电话响起。
“哟,庄花,谢谢啦~~~”西装男脸笑成了菊花,乐滋滋的样子特别欠凑。
庄叙好笑的摇摇头,“冯玉,你赚了唐曼云多少?”
唐装男叫冯玉,跟庄叙是高中同学,拜过把子的好兄弟,唐曼云进他的店之前,庄叙就给他打电话通过气,让唐曼云有去无回,狠狠的宰了她。
冯玉呵呵笑起来,心情极好的吹了声口哨,“你猜。”
“二十万?”
“nonono,这玩意是我从地摊上淘回来的,一般的和田玉,一共花了五百块钱。”
庄叙:“…………”他现在觉得自己似乎太善良了,果然商人最黑,这回算是把唐曼云坑出血了,等唐曼云知道了真相,庄叙都能想象到她的面部表情会有多么的精彩。
“她要是回头找你怎么办?”
冯玉嗤笑一声,“这种生意你情我愿,我又没有骗她,是她自己不懂装懂,关我什么事,这个亏她注定只能白吃了。”
庄老太太今年过大寿,庄家的子孙都是要回去拜寿的,谢蔚然经唐曼云这么一提醒,还真不能当做不知道,她现在还是庄天鸣名义上的妻子,婆婆过生日不回去看看太说不过去了,另外,她心里毕竟还存着那么一点点希望,如果能借由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夫妇两个的关系……她总不能和庄天鸣一直这样僵着。
二十八号老太太生日,谢蔚然前一晚完成了手上的《牡丹迎春图》,她好久没动笔了,手法可能有些生疏,但仍旧是一副很不错的精品。
庄叙请了一天假陪谢蔚然回庄家贺寿,老太太过生日,庄天鸣连招呼也没跟谢蔚然打,他前脚进了庄家大宅,唐曼云后脚也带着庄晓念赶来了,唐曼云手里捧着那个价值五十万的寿星,底气十足,这个重量的礼物一砸下,她都能预见庄老太太惊愕的表情,想想就觉得很解气。
庄天鸣进门看见谢蔚然坐在客厅内,不由得怔愣住了,他已经就好久没见过谢蔚然了,这张脸以前水嫩光鲜,温柔漂亮,现在已经暗淡无光,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和朝气。
他皱皱眉,大步朝着谢蔚然走过去。
☆、真相
谢蔚然正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看电视,庄老太太和女儿在书房里说话,唐曼云则张罗着要给老太太做长寿面,谢蔚然看见庄天鸣眼中一亮,她住在父母家里,已经很久没见到庄天鸣了,庄天鸣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却给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虽然不承认,谢蔚然心中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回心转意。
庄天鸣站在谢蔚然跟前居高临下,脸色严肃,开口道:“既然要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谢蔚然忍住一丝痛心,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庄天鸣的冷淡让她心寒,眼睛盯着电视里不知道在讲什么的电视剧,心也跟着沉到了底,“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庄天鸣眉头皱的更紧,他现在已经和谢蔚然形同陌路,再也找不到当初谈恋爱时的感觉了,年轻时的谢蔚然活泼漂亮,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情,他甚至为了谢蔚然抛弃了跟了他很多年的初恋女友唐曼云,可这一切都换来了什么?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得不到谢家的认可,谢蔚然也随着年龄的增大开始像小市井的妇女一样对他问长问短,他的成功来自不易,全靠自己拼了命的打拼才换来了今天的成果,庄天鸣不耐烦的看了谢蔚然一眼,自从生了孩子,谢蔚然的皮肤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打扮,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在同行面前拿出手。
今天本来心情很好,全被谢蔚然给搅合了。
“阿叙也来了?”庄天鸣不甚在意的看了一圈。
谢蔚然点头就不在讲话,庄天鸣也懒得跟她耗时间,转身去找老太太。
庄叙和樊易挤在阁楼上用电脑看电影,樊易下了个末日丧尸大片,高清的画面和立体的声音真实感十足,庄叙也跟着看的入神了,完全没听到旁边电话的震动。
温铭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伫立在宽广的落地窗前,正午的阳光倾洒进来,笼罩在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严肃凛然的气势犹如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已经是第三个电话了,对方依旧没有一点回应,温铭烦躁的扯了扯领带,看着底下蚂蚁大小的人们来来往往穿梭在道路和一栋栋建筑之间,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空虚的感觉。
早上他复习了一遍,男男朋友必做的一百件事,第二十三条就写着,每一个情侣必去的地方:电影院,他和庄叙已经看过一次电影了,上次看的文艺片温铭没有什么感觉,庄叙反应也不热烈,想了想温铭换了一种口味。
他虽然不知道那种地方是怎么样培养感情的,还是让助理去买了两张最近热映的好莱坞大片,《末日大逃亡》,听说上座率很高,应该不会太无聊。
可是票到手了,人却找不着了,这个庄叙真是的,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男朋友放在心上,不对,是未婚夫!电话也不接。
票既然买了,不看太可惜了,温铭下班之后,跑到庄叙公司去堵人,助理回来告诉他,庄叙今天请假没来,温铭点点头,最后硬拖着小助理进了电影院。
老太太生日,一儿一女都回来了,女婿那边也来了几个亲戚,庄老太太看起来精神焕发,精明的脸上笑开了褶,她唯一比较喜欢的小辈就是庄晓念,对两个孙子倒是不怎么待见,庄叙和樊易也很识趣,做的远远地,看着庄晓念一口一个奶奶,嗲嗲的声调快把樊易恶心吐了。
樊易哼笑一声,对庄叙小小声道:“真烦!把我们两个当白痴了。”
庄叙笑着摸摸他的小脑瓜,小孩子到底沉不住气。
开席前,各家挨个给老太太送礼物,樊易的父母给老太太送了一对手镯,老太太笑呵呵的收下了,谢蔚然送的那副《牡丹迎春图》,老太太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明显没有先前高兴了,点点头算是收下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冷淡的态度一目了然。
庄老太太心里其实非常不高兴,谢家多有钱,她过次生日,怎么就送这么破烂的东西,这个什么牡丹图一看就没有什么价值,谢蔚然好歹是庄天鸣老婆,对自己婆婆竟然这么敷衍。
谢蔚然眸子里的光彩渐渐暗下去,心中叹口气,沉默的又坐了回去。
对面的唐曼云稳稳地站起来,双手捧着那个价值五十万的玉寿星,摇曳生姿的走上前,浅笑道:“妈,您看这个寿星喜不喜欢。”
盒子一打开,老太太立马笑起来,把玉寿星放在手里仔细打量,她最近喜欢收藏玉器,唐曼云选的这个寿星正好合她的心意,唐曼云暗中对庄晓念使了个眼色,庄晓念立马笑着道:“奶奶喜欢吗?我和妈妈找了好长时间。”
庄老太太简直爱不释手,对唐曼云果然高看了几分,两个儿媳,这么一对比立马分出好坏了,也难怪天明不喜欢谢蔚然了,庄老太太乐呵呵的问道:“花了不少钱吧。”
唐曼云淡淡笑着,神态矜持,“只要您喜欢就行,也没花几个钱。”
老大庄天穆走了,唐曼云还记着她的生日赶回来祝寿,手上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但是光看外面的包装也便宜不到哪去,庄老太太心下了然,对待唐曼云自然亲切了几分。
唐曼云还没等坐下,就听庄叙笑着开口道:“奶奶,伯母可是大手笔,买这个寿星的时候我也在,花了整整五十万呢,可见伯母有多重视您的生日。”
唐曼云脸色扭曲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立马抬头去看庄天鸣,后者闻言一脸惊诧的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又很快的归于平静,唐曼云心中惴惴,手心里全是冷汗,她花的这五十万是从庄天鸣的银行卡里取的,五十万对他来说不算是巨款,但是现在庄天鸣手头紧,买下的地要开发楼盘必须上上下下都打点妥当了,唐曼云在这个紧要关头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简直不知轻重,他以前怎么不没出来唐曼云这么败家的。
庄天鸣心中有火不能发,狠狠地瞪了唐曼云一眼。
庄老太太一听说这东西这么贵,眼中惊喜更甚,心想唐曼云原来这么看重她的生日,自己以前还不喜欢唐曼云,现在对自己以前的行为觉得有些后悔,言谈举止中对唐曼云更加的和气和关爱。
唐曼云心中忐忑,本来想等庄天鸣走后,让庄晓念明着暗着透露给庄老太太寿星的价格的,既然花了大价钱送出去,不让主人知道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意,但是没想到庄叙中间插了一脚,在庄天鸣面前把事情抖落了出来,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
唐曼云看了庄叙一眼,庄叙正笑呵呵的跟樊易说话,她低下头,捏紧了手指,只能把一口老血咽下去,这个臭小子,安得什么心!?
旁边庄慧的丈夫在博物馆工作,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为人耿直不爱说话,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他一直打量着丈母娘手里的玉寿星,在庄叙说出五十万的价格时候皱了皱眉头,推了推眼镜开口道:“嫂子可能被坑了,从触感和光泽上就可以判断,玉是好玉,但这只是很普通的山货,最多给到五万,五十万的价格可以买上等的籽料了,不信可以找专家鉴定一下。”
唐曼云震惊的愣在当场,整个人都懵了,张嘴讷讷道:“不,不可能,他跟我说是上好的籽料啊。”
庄慧的丈夫许攸摇摇头不再说话,庄慧暗中扯了他一把,递给他个眼色,让他闭嘴,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在座的一时都静默下来,唐曼云和庄天鸣脸都绿了,庄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许攸在博物馆里干了十多年,原先也是古董鉴赏的行家,他说的话就算不是十拿九稳,也差不离了,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叹口气,转身随手交给一旁的佣人。
唐曼云上前几步拿过来,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是假的,蔚然跟我一起去的,她说是真的啊!”
唐曼云显然已经慌了心神,五十万打了水漂,任谁都受不了,何况吃了亏还一点好处没捞着。
语气里的指责任谁都听得出来,谢蔚然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唐曼云会把矛头指向她,还没等回应,庄叙淡笑着站起来,慢条斯理道:“东西确实是真的没错,只不过不值五十万,当时我妈妈也说过太贵了,但是是伯母非要买,我们拦都拦不住啊。”
唐曼云瞪着眼说不出话,庄叙一句话把她堵得死死地,她找不到话来反驳,也不知道生谁的气,身上都发抖,还是被庄晓念拉着坐下,庄老太太耷拉着嘴角开口道:“先吃饭吧,不要在我这闹。”
一顿寿宴不欢而散,庄天鸣以公事为由先走了,他走了不久,唐曼云也跟着站起来,匆匆带着庄晓念离开了,庄叙和谢蔚然离开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庄叙把谢蔚然送回家,车开到半路,谢蔚然突然道:“先不回家,掉头去你父亲那。”
庄叙看向后视镜,谢蔚然闭着眼睛靠着后座休息,蹙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庄叙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掉头朝庄天鸣的别墅而去。
庄天鸣前脚刚回到家,唐曼云后脚也跟过来了,她怕庄天鸣发火,来之前就梨花带雨的哭上了一通,见到庄天鸣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怜见的缩在一旁无声的抹眼泪,把自己去古玩街的事从头到尾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话里自然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倒把谢蔚然推到了风尖浪口,庄天鸣冲她发了一回火,庄晓念劝了不顶用,这事她也有责任,她不张嘴还好,一说话庄天鸣把她去赌场的事也一块翻出来了,越说越生气,一大一小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唐曼云拭去眼泪,蹙眉劝道:“你消消气,晓念好歹是你女儿,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她知道错了。”
庄晓念撅着嘴巴,看见唐曼云对她使眼色,虽然很不情愿,还是耐着性子道歉:“爸爸,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您原谅我一回吧,我好奇去看了看,什么都没碰过。”
庄天鸣发了一通火也没力气再跟他们计较了,坐在沙发上揉着额角,摆摆手,“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想管你了,和你妈妈赶紧消失。”
唐曼云见庄天鸣态度缓和,起身挨着庄天鸣坐下,轻轻地依偎在庄天鸣肩膀上,柔声道:“让晓念回家吧,我今天陪你。”
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推开,谢蔚然站在门口,因为愤怒瞪大的双眼犹如来索命的恶鬼,唐曼云浑身冷汗唰的就下来了,嘴里像是灌了泥浆,结巴道:“蔚,蔚然…………”
☆、离婚
谢蔚然从来没想过,庄天鸣出轨的对象居然是自己的大嫂,唐曼云。
她和庄天鸣谈恋爱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伙计,靠在他舅舅的药店里打工来维持生活,谢蔚然一个大家闺秀喜欢她的人能装一卡车了,但她却被庄天鸣这个穷小子打动了真心,他勤劳肯干,对人真诚又善良,身上拥有的正是那些富家子弟所没有,而谢蔚然最为欣赏的美好品质,她对他一见钟情。
两个人在一起后受到了很多阻挠,但那些都不足以成为两人之间的障碍,谢蔚然坚信只要她不松手,家里最后肯定会答应她的请求,果不其然,谢父谢母最后抵不住谢蔚然的固执和苦苦哀求,答应了她和庄天鸣的婚事。
可是现在目睹的这一切,却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太响,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不顾一切的坚持在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她所逃避的那些龌蹉和肮脏此时一下子摆在她眼前,狠狠痛击了她自以为还存在的感情和可笑的幻想,谢蔚然眼前一阵眩晕,胃里翻腾欲呕,幸好庄叙扶了一把,她才站稳了身体。
气氛降到了冰点,如同绷紧的玻璃随时会承受不住压力四分五裂,庄天鸣也有些慌了,站在原地垂着手臂不安的看着谢蔚然,他和唐曼云搞婚外情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忐忑,以前无论怎么样只要没被抓到把柄,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赖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赤=裸=裸的像偷=欢的男女一样被老婆堵在屋子里,亲眼看见的还有自己的儿子庄叙,他好面子,这一刻却好像被人大庭广众扒光衣服,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干净净。
唐曼云也哑巴了,她始终是见不得光的小三,插足别人家庭,破坏夫妻感情,永远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厌恶辱骂的存在,就算她和庄天鸣是真爱,也得不到别人的理解,在谢蔚然面前她永远低人一等,她不服气却不得不接受现实,更何况,她和庄天鸣的情况特殊,现在他们不仅是情人,庄天鸣是她丈夫的亲弟弟啊!
这种关系,庄天鸣如果未婚娶还好说,现在就算她长了一百张嘴,也抹杀不了这种乱论的关系!现在还不到时候跟谢蔚然摊牌,至少也要等到庄天鸣离婚了才有可能,怎么办,怎么办,唐曼云后背炸出一层冷汗,根本不敢看门口脸色煞白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森冷寒气的谢蔚然,向后退了几步,讷讷张口:“蔚,蔚然,你回,回来啦。”
谢蔚然冷笑一声,她刚才听得明明白白的,大嫂的女儿叫自己的丈夫爸爸,如果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是真傻了!
谢蔚然平时恬静温婉,待人礼貌而客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盛气凌人冷的冒冰渣子,眼神瞥向庄天鸣的时候,庄天鸣心里咯噔一声,底气如同扎破了的气球,“噗嗤”一声全漏了。
但面上还算镇定,逞强道:“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待会爸妈又要打电话了。”
谢蔚然大概怒火烧过头了,反而平静下来,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如果我没记错这也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还要向你报告?”
庄天鸣被她堵得没话说,挫败的叹口气,向一旁的唐曼云使了个眼色,唐曼云立刻会意的站起来,扯着庄晓念的手挤出点笑意,“蔚然,你们先聊,我和晓念还有事先走啦。”
“等等。”谢蔚然声音冷硬,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唐曼云愣是没敢迈出一步,但是庄晓念立马就忍不住了,她心气高,从小到大在庄叙面前要处处忍让,不敢告诉别人自己是庄天鸣的女儿,看着庄叙一口一个爸爸,她只能干巴巴的喊庄天鸣叔叔,为此不知道受了多少冤枉气,今天既然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干嘛还要在谢蔚然面前忍受她的刁难,他们才是庄天鸣的家人,谢蔚然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庄晓念上前一步将唐曼云护在身后,哼笑一声,下巴高高的昂起,“干什么,我们要走就走要留就留,还要听你发号施令?可笑!”
谢蔚然目光晦暗不明的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难听,好像发癫一样晃动着单薄的身体,庄叙担忧的扶住她,谢蔚然的身体真的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此时却倔强的挺直了身体,不让自己有一丝软弱,她拍拍庄叙的手,“阿叙,把门关上。”
庄叙还要开口,谢蔚然朝他摇摇头,庄叙只能转身把门关上,谢蔚然左右看了看,上前几步将墙上作为装饰的手杖取了下来,这把手杖还是庄叙大学时好不容易在网上抢到的某电影限量发售的纪念品,手杖是实心的铁,外面刷了一层暗沉沉的金色,荆棘缠绕柱身攀爬而上,托着顶上狰狞的骷髅人头,此刻被谢蔚然攥在手里,凭空多了一份恐怖的感觉。
唐曼云和庄天鸣心中一震,眼中露出惊恐,谢蔚然这两年精神着实有些不正常,要不然唐曼云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和庄天鸣藕断丝连,就是拿准了谢蔚然一个病人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此时看着谢蔚然的样子却惊骇欲绝,她要是发起疯来,肯定不要命了。
“蔚然,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有话好好说。”庄天鸣语气和缓了不少,放低姿态想跟谢蔚然讲道理。
庄晓念也不敢逞强了,瞪着眼睛往后退了几步。
“好,我问你。”谢蔚然抬起头,冷冷的直视着庄天鸣,“你们瞒着我苟合多久了?”
庄天鸣似乎不满意她的用词,皱着眉头,“你瞎说什么,大嫂她心情不好,我安慰了两句,怎么就成了你说的那个样子,你先把东西放下,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是呀,蔚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啊。”唐曼云含泪欲泣,柔软的样子让庄天鸣心软不已,谢蔚然看清他的眼神,心里彻底绝望了。
她兀自摇头苦笑,问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给自己徒增难堪,她这么多年耗在庄天鸣身上,妄想庄天鸣会回心转意,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外面的小三连孩子都有了,庄晓念说得对,可笑,太可笑了,她脑海中陡然一片清明,此刻精神无比集中,连跟庄天鸣废话都懒得了,握紧了手里的手杖缓缓走上前。
“小叙去外面等着,妈妈跟你爸爸要好好谈谈。”
话音刚落,庄叙还没来得及阻止谢蔚然,就见谢蔚然抡起手杖,把多宝阁上庄天鸣精心收集的水晶马砸了个粉碎!
一地碎片哗啦啦的溅出老远,唐曼云尖叫一声,吓得脸都白了,庄晓念更是躲到了沙发后面,抓着手机要报警,被庄天鸣一把把手机夺下,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报警,谢蔚然疯了,他庄天鸣还要脸呢。
“跟你妈上楼去!”
庄晓念抖着腿要跑,刚抬起脚,被谢蔚然一棍子又轮了回来,骷髅头的顶端砸在了她刚刚做了整形的鼻梁上,一阵剧痛,庄晓念伸手一摸,鼻子已经歪到一边去了,她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客厅一片混乱,谢蔚然已经疯了,电视,落地灯,茶几,被她砸了个粉碎,谢蔚然只想狠狠的发泄,庄天鸣几次想阻止,被谢蔚然狠狠地轮了两棍子,手臂和大腿立刻肿了起来。
“蔚然,蔚然,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算我求你了。”
“求我什么?!”谢蔚然嗬嗬的喘着气,步步逼近。“跪下去!”
庄天鸣被她这个样子吓得不轻,还要试图讲道理,被谢蔚然又抽了一棍子,他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谢蔚然指着他的鼻尖,冷笑:“你还想解释什么?出轨还想给自己找理由?包养小三还有理可讲了?你知不知你大哥还尸骨未寒,你就搞上了他的老婆,她是你大嫂!你哥哥的妻子,庄天鸣你恶不恶心,你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
她一连番的质问把庄天鸣逼迫的哑口无言,一旁的唐曼云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脸上梨花带雨,蹒跚着跪爬到庄天鸣身边,哭诉道:“蔚然,你不要怨天明,全是我的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啊,你打我好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求你放过我们吧。”
谢蔚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肩膀剧烈的抖动,声音嘶哑,“你们真心相爱,那我算什么?”她揪住唐曼云的衣领,甩手给了她一巴掌,庄天鸣想阻止,想了想又把手放下了,他现在不能再惹谢蔚然生气了,如果事情闹大了,不仅谢家会找他算账,公众的舆论就能压死他,他握紧了拳头,将脸扭到一旁,听着谢蔚然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在唐曼云脸上,心中木然。
唐曼云脸颊高高肿起,嘴角都流血了,庄叙适时的上前把谢蔚然拦住,谢蔚然发了狠的用手杖抽庄天鸣,唐曼云也算个硬气的,替庄天鸣挨了好几棍都不带躲的,这场闹剧在庄叙的出手阻挠下才算结束。
谢蔚然情绪大起大落,发泄了一通力气都抽光了,靠在庄叙身上闭着眼睛,临走前决然的开口道:“我们离婚,如果你不想净身出户,那我们法庭上见。”
这一场仗,庄天鸣必败无疑。
谢蔚然大病一场,期间撑着病体跟庄天鸣办了离婚手续,庄天鸣净身出户,不敢有怨言,谢家和庄天鸣都是中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个人离婚自然惊动了记者,连报纸的娱乐板块都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件大事,八卦周边更是不堪落后,什么猜测和流言都有,无一例外的都偏向于男方出轨。
两方股价都跌了一些,庄天鸣跌得最厉害,这件事还没等消停,唐曼云所在的第一高中收到了好几封匿名投诉信,信封里全是唐曼云和庄天鸣拥抱或是接吻的照片,几位自称是学生家长的投诉人言辞激烈,说唐曼云败坏师德,人品低劣,根本没有资格教育他们的孩子,市一高是省里的重点高中,来这里就读的除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还有家里背景雄厚的富二代,学校不能坐视不理,这事已经在家长中间传开了,甚至已经有学生拒绝上唐曼云的课,最后学校决定,先让唐曼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至于以后怎么样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庄叙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为了给公司塑造一个正面的好形象,挽回股市的损失,董事会决定以欣瑞的名义拨款在贫困山区建学校,这事由庄叙负责。
庄叙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晚上十二点下班后,被温铭的车堵在了门口。
☆、真心
车窗降下来一点,露出了温铭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庄叙好几天没看见他了,这两天忙着公司和家里的破事,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白皙的脸庞憔悴了不少,他一看见温铭第一时间露出温和的笑脸,主动打招呼道:“嗨~”
温铭看着庄叙明明很困还是强打精神傻笑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