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择路 (第2/2页)
濮阳绪不会开口,但是他也没有轻易去做件事,因为他很清楚沈汀年会有想法,会有意见,甚至会翻脸。
所以他需要沈汀年主动让出这一步,今日就是个契机。
但是沈汀年没有让,她是认错了,却不是认输了。
今天白天燕熙堂弥月宴出席的那些旧人新人,沈汀年都看见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等着她接下来的态度,是要给大家一条明路呢,还是要等着群起而攻之,开创出新的路来。
她们要活着,要更好的活着,新的斗争不可避免,难不成还指望她们乖乖的当器皿,当花瓶,摆设在宫里?
之前沈汀年怀着孩子,大家都按兵不动,怕一个不慎反惹一身腥,也等着看她能不能顺利生产,现在呢,她平安生子了,连月子都坐完了。
谁都知道她已经地位稳如泰山,最好的选择就是让皇上雨露均沾给新人一片天空,也给自己的大道一些更宽阔的余地。
闭上眼平复着呼吸的节奏,沈汀
年没有让自己哭,很早之前就有了觉悟,真正到了关口上,还是难受,还是想哭……若能叫心不再痛,叫心不再爱就好了。
“娘娘……”月朱见她这样,也是难受不已,言语已经无法劝慰,就僭越的抱了抱她单薄的肩头,“奴婢觉得,人生苦短,你得尽兴啊,哪怕是一日,一年……”
就在他恩断情倦之前独占他,等到真的不爱了……再主动做先离开的那个。
她相信,只要沈汀年不开口,濮阳绪就不会去宠幸新人。
月朱正说着悄悄话,锁桥凑上来压低嗓音用气声补充:“大不了以后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上,叫他撕不下来,除非割下来一块肉,痛死他!”
沈汀年睁开眼对上两人的眼神,一个抿着嘴双眼亮晶晶的充满鼓舞,一个瞪着眼彰显着对某人恶狠狠的凶意。
她终究是牵强的笑了笑,“我知道好走的路,也知道死路,我都知道啊。”
月朱闪亮的眼一瞬懵懂,又一瞬模糊,原是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
锁桥却不服输的摇头,“哪有什么好坏生死路,走过才不算枉活。”
主仆三人低声絮语,外头浑然不知的濮阳绪终于把湛哥儿哄睡了,今晚也不知何缘故,哭的格外凶,惹得他跟着鼻尖都冒汗了。
一听哭声停了,月朱和锁桥就利索的收拾收拾,退到各自的位置,等着皇上进来。
濮阳绪跟平常一样抱着湛哥儿到他的小床上,安置好之后起身,手捋了捋湛哥儿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嘴里道:“哭了一头汗,气力真足……”
那一声声长嚎也不歇气的。
待他说了好几句,屋里安安静静的,他转而望向大床,沈汀年背对着他躺着,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濮阳绪绕到前头一看,果然,闭着眼呢。
他伸了伸腰,自己动手除了外袍,中衣,然后揭开一点被子,轻声
道:“往里头让让,我上来睡觉了。”
沈汀年转个了个身,冲向了里面,只腾出一小片地方,还不够他放下半个身子呢。
濮阳绪先上去一条腿,然后双手抄起来沈汀年的身子悬空,自己一鼓作气的躺进去了,再任由她叠在自己身上。
底下硬邦邦的沈汀年硌的皱眉,不得不睁开眼。
“朕就知道你哄不好湛湛,多大个人了,都不知道孩子吃多了也不舒服吗。”
濮阳绪可算是找到机会开口了。
沈汀年一点点滑到里头床上,又用背对着他。
“生气了?”
“我若是不去坤宁宫晃一圈,你还会叫人来喊我吗?”
沈汀年还是一动不动的。
濮阳绪盯着她的后脑勺,“沈汀年,你究竟想怎样?”
“错的是你,闹脾气的也是你,现在是要怎样?”
比起两个人吵吵嘴,这不理人就很烦,濮阳绪这话说出来情绪已经很明显了。
沈汀年终于有了反应,她动了动,转过来,大抵是真的难受了,她眼尾泛红,眼神清明而认真:“我没想怎样,我很珍惜现在的一切,我已经没有所求。”
“如果上天要收回一样东西,我宁愿是我自己。”
不能是孩子,不能是他,更不能是他们心意相通的这份感情。
濮阳绪伸手抱住她,心疼道,“不会的,属于你的谁也拿不走,老天也不能。”
“我今天看见了,那位何贵人。”沈汀年努力压制着心底的不愉快和忌惮防备,可哪有那么容易,所以才会在勤政殿就控不住情绪同他顶嘴。
源头竟然在这里,这分明是吃醋了。
偏又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短短一日,过的可真累。
“你这醋吃的也太大了吧。”濮阳绪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又凑上去亲了亲她额头,“好了好了,今天你累了,睡吧,什么都不说了,过去的,没过去的,都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