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章小福星 (第2/2页)
“不要,我不要听……”濮阳湛祈求的看着他,眼睛又红又肿。
“哭什么,你就当是一场正常的聊天。”
濮阳绪招了招手,等他走近了,替他抹了抹眼泪,“是爹爹不好,吓到你了。”
濮阳湛摇头,努力的把眼泪憋回去。
“脸瘦了许多,是因为和亲的事情吧。”濮阳绪没有管这件事情,也是有心要看看他会怎么做。
濮阳湛没吭声。
“曾经你祖母和我说过一句话,若事事都如了我的意,这大周就不会是我的,当时我不服气的很,跟她顶嘴……”
有些久远的事情了,濮阳绪笑笑,落在濮阳湛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事实证明,这句话也不全对,你明白吗?”
濮阳湛并不明白。
“虽非事事如意,却也心满意足,皇帝也是普通人,你若拘泥于身
份,便会受其辖制……”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走出来就好了。”
濮阳湛像是在迷雾里窥见了一盏灯,他那些难过又无法言说的憋屈,他那没有哭出来的复杂情绪也顷刻之间有了疏解。
“我不知道怎么走。”
“一步一步走,爹爹没有给你最好的带领,甚至给你留下了最难处理的摊子。”濮阳绪又何尝不觉得亏欠呢,他虽退位可大周的军权不曾放过,牢牢地攥着,他在等濮阳湛成年,等他能亲政……可这个过程里,朝堂内的势力斗争他没有办法管,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力,以至于如今赵氏权盛,沈氏次之,齐氏、王氏……相当混乱而又保持平微妙衡的朝局。
他日成年的皇帝亲政要想从他们手里把权力收回来,也是一场持久战。
势弱的一方总要忍耐,总要先容让……
“我不怕难。”濮阳湛向他保证,语气很平静,不是出于年少轻狂,是他与生俱来的自信。
濮阳绪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欣慰有些感叹,“很好,咳咳……”
他这一咳就立马自己捂着嘴,侧头看了眼熟睡的沈汀年。
还好没有吵醒她。
而濮阳湛脸色一下子垮了,忙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濮阳绪一条胳膊被沈汀年抱得紧紧的,动不了身子,就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
濮阳湛眼神从他的脸看到他两鬓的白发,一时眼睛又有了湿意,根本无法克制,难过的情绪堆叠起来压的人透不过气。
“爹爹,你会好起来的吧。”
濮阳绪这次昏迷的有些突然,毫无预兆,醒来之后又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倒叫虞司药也摸不着头脑,如今宫里的御医最得用的就是她。
向老御医在庆历二年就走了,他入宫就已经是垂暮之年
,为了家中老小才不得已出山,后来濮阳绪体恤他年老,放他回了老家,也算是全了老人家落叶归根的念想。
“不用担心,我没事。”濮阳绪喝完水,人还挺精神,就继续同他聊起来。
这个时候没说什么大道理,倒是聊了聊朝中几个大臣,从赵襄,江科,沈河,王吉,束泰……到北边的白飞冉……
其实这些人曾经都是濮阳绪的心腹,都是可用之人。
濮阳绪同他聊这些人的过往事迹,提了几件有趣的事情。
“江科很怕他的夫人,是个鼎鼎大名的耙耳朵,每次带他出去,总要蹭一顿饭,而且他兜里从来不带银子……”
“束泰是个耿臣,与他说什么直说就好,不用弯弯绕绕的,他就是太重情了,喜欢一个女人,等了人家几十年,一把年纪了还是孤家寡人。还是你娘告诉我的,他竟喜欢虞司药。”
“王吉是个马屁精,但是鬼主意多,交友广泛,不爱老老实实做事惯会钻空子……是个有意思的人。”
……
“他日你真的开始亲政,也不用急着做什么大事……”
濮阳湛认真听着听着,发现入耳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一抬头才发现濮阳绪早就闭上眼睛了,头抵着怀里沈汀年的发顶,竟然睡着了。
他看着他们,提起的心慢慢回落,从小他就知道父母恩爱,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他们的感情好到他有时候都嫉妒自己不受宠,但更多的时候是幸福——为生作他们的儿子。
但是他还不太懂男女间的爱情。
少年慕艾,人生乐事。
濮阳湛却思绪万千,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今年秋天离京的宜宁长公主。
然后那难以消解的烦闷堵塞在心间,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过几日沈沉和濮阳慕北就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