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曾年少 (第2/2页)
因为庆历年太上皇退位后,濮阳湛当上这个皇帝,能在朝中给他最大支持,撑住大局的只有沈河,其次,他不能叫沈汀年知道这件事情。
她曾经和他说沈家君子之首有雄心抱负的一川君帮过她,还告诉他说,她微末之时寄居沈府,沈河是唯一没有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她的人,人在幼年时的自尊心非常的重,她会记得这种小事情。
“朕知道了,白将军一路辛苦了,择日朕再召你……”濮阳湛到底是没有当场看折子,反而脸色转晴,同白飞冉说了几句客气话。
“微臣告退。”白飞冉内心里为这位年少皇帝的城府而赞叹,很识趣的不再打扰他们,临走看了眼趴在沈沉身上睡得一无所知的小公主,有些好
笑,刚还活蹦乱跳,现在就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心情好的他牵着儿子离开,也没有发现背后看着他的两个人是怎样复杂的表情。
“哥哥,你说他是真的恰巧出现吗?”濮阳湛问。
“或许吧,他毕竟也是沈家人,若是事先知道消息,那就不是单纯的路过。”
“你是说他是特意过去处理匪患的,只是反而你的出现才是他的意外。”
两人重新往燕熙堂的方向走,撑伞的侍卫已经换了两拨人,毕竟雪重压伞,举了这么久一个人是撑不住的。
而抱着小望霓的沈沉多少觉得半个身子都被压麻了,好在没多久他们就先到了乾清宫,打算在这儿歇一下。
“先放床上吧,正好我们换身衣服。”
沈沉对乾清宫也算十分熟悉了,以前没少因为要给濮阳湛辅导课业而留下来夜宿,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调和矛盾,应沈汀年的要求而睡同一张床的叔侄两打起来,他就是中间拉架的,常常两个人都不肯好好睡觉,他只能留下来陪着。
后来他搬出宫了,濮阳慕北也回了琮王府……其实也就两三年的时间,想起来,好似还在昨日。
“他人呢?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换好衣服后濮阳湛让人去燕熙堂把濮阳慕北找过来,但是得到的回答是他并没有入宫,这就稀奇了,回京了还不来见他们?
“他先回琮王府了。”
沈沉换上了一套墨绿色的锦袍,他略有些不适应这样深重的颜色,也把濮阳湛看笑了,“我让她们给你做的,忘了交代颜色了,你怎么还在长高啊……”
十分不满意自己没有他高,濮阳湛凑到他眼皮底下比划了一下身高差,更不满意了,还是只到对方肩膀,小时候矮这么多就算了,长大了还是矮这么多——
“你都在长,我自然不能落后。”沈沉按住他一个劲踮脚的行为,笑着揽住他肩膀出去外室,里头烧
了炭,他站了一会儿就热了,年轻的他们其实根本不用炭火,身子也是火热的。
“我早晚会比你还高的。”
“当然会,你还会长得很高的。”
濮阳湛被迫又像小时候一样被他一句话就哄好了。
之后,两人坐在窗口处,一边赏雪,一边煮茶,濮阳湛的心情在喝到沈沉亲手煮的茶之后,瞬间好起来了。
“我听说你今天又装病没去上朝。”
“天太冷了,我不想起来……”濮阳湛把天气推出来顶罪,还抱怨他离开的太久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年多辛苦,都没有人能说说话,打架的人也没有,憋都憋死了,还不能发脾气……”
大概半刻钟时间都是他单方面的抱怨,沈沉安静的听着,他一贯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会让人信任,会让人忍不住亲近,就是这样温柔的人,谁都抵抗不住。
喝了三四杯茶,又吃了一碟子点心,濮阳湛灌了个半饱,舒畅的吐了口气,“反正,你以后再要离京,我是不会同意的。”
“不走了。”沈沉把空碟子挪开,茶盏收起来,然后才把预备好的一沓折子搬上桌。
“……”濮阳湛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是吃惊他说不走了,还是他一回来就抓着他处理政务。
没有亲政的皇帝不是一点事情都不做的,其实从去年开始他也在试着处理一些政务,总要一点点试着去做一个皇帝,赖也赖不掉。
“为——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不相信,“你不去江南了吗?”
这句话问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沈沉摆好了纸笔,坐回去为他研磨,平静的脸色丝毫没有被他的问题打破,“我们会一起去江南,不急这几年。”
濮阳湛看着他,视线没防备就糊了,等他意识到自己哭了,飞快的捂住眼睛,可还是被对面的人看了去,他哽咽的斥责对方:“不许看我,我——眼睛里飞进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