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晚星以后 (第2/2页)

沈和微的身板瘦小，拎着的箱子看上去就不轻，但他不用人帮忙，自己妥善地把它带到车上。

拍摄的人有关掉dv，一直录到比赛结束，他全家人去吃披萨。

到场的人很多，陆晚星认识的有沈和栋、沈兆岭跟沈文华。

还有沈和栋的父母，来往不多，当时所有人又都比现在年轻太多，陆晚星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人认全。

沈和微看上去有因为赢了比赛而过于激动，但拍摄的人使劲夸他“儿子真棒”、“儿子是最棒的”及“老爸今天太开心了”时，他嘴角翘着，因为有人那为他感到骄傲而神采飞扬。

录像带的内容非常原始，有经过任何剪辑，看起来其实什么观赏『性』，而且年代久远，背景音又嘈杂，充斥着大量的白噪声，有时还会因为镜长时抖动而使人发晕。

但陆晚星还是看得很投入。

除了沈和微的机器人比赛，还有很多次家庭聚会，野餐，钓鱼，邮轮出海。

沈和微的很多在父母看来有意义的瞬，都被一一记录来。

手持dv的人沈和微的爱，就体现在那些笨拙的镜中，他尝试十多次之后才投入一个一分球，都会得到镜后面一声诚意满满的喝彩。

沈文华拿过遥控器，按暂停。

“那是我前夫。”沈文华说，“和微的另一个父亲，叫冯尧。”

陆晚星点了点。

“这年都有来往，但其实，小时候和微跟他的关系是最好的。父子两从早到晚凑到一起，小秘密百个。”

“和微很喜欢他，很崇拜他，我一度认为，和微在机器人上面那么多功夫，最开始并不是因为自己感兴趣。”

“叔叔喜欢。”

“是，他很喜欢，从爱好到业，工作重心一直都在人工智能化上面。”

说完，沈文华意识到，刚才陆晚星用的，是陈述的语。

“和微跟你提过？”

陆晚星点点：“他说过小时候的。”

小孩子的确会在不经意寻求家长的认同，陆晚星能理解这种情，很多时候，它会起到积极的引导作用，不能算是一件坏。

沈文华跟冯尧商议离婚时，沈和微还未满十五岁。

他一致约好，不告诉沈和微冯尧婚内出轨的，只说感情不合，需要分开。

一开始，也确实是这做的。

沈和微一直来都被教育得很好，父母突然说感情破裂了这件，他的确会难受，但有感觉被抛弃。

他认同成年人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也相信父母离婚后，与他的感情不会变化。

当他需要决定自己想在十八岁之前跟哪一方生活时，一边是自己无不谈的alpha父亲，另一边是同自己关怀备至的oga父亲和年已高的外公，他有过犹豫。

沈文华跟冯尧的离婚度推得飞快，沈和微说自己做好决定的那天午，一家三口约好在沈家碰面。

他放回家，正碰上沈文华与冯尧吵得不可开交。

在沈文华的印象中，自己从那么刻薄过，他评价方是“精虫入脑的蠢货”，“大家都长了□□，管不住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终于注意到回家的沈和微，不知道他听了多少，沈和微已经明白，他的alpha父亲早在外面有了的oga，且刚刚查出来怀孕。

方说，虽然一子有了两个孩子，会是很大的责任，但依然欢迎沈和微加入他的家庭，言外之意，是不会再像之前商量好的，配合演一出与沈和微的alpha父亲相遇相知的戏码。

“我知道，他原本决定的，是要跟冯尧。”

沈文华说，“他从小的生活起居，乎全是冯尧照顾，我在他心，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太懂，大概想着，他跟冯尧走，我还能保持轻松的生活，又可常常见面，跟前什么两。”

情一旦开始显『露』马脚，那就有什么是能藏得住的。

沈和微很快就知晓了冯尧出轨的前因后果。

沈文华被标记过，也从冯尧向他坦白出轨的那一天起，就失去了他所有的感情，当时的确受伤，但根本到走不出来的程度。

后来再提起冯尧，内心甚至不会再有一丝波动。

受伤最深的，其实是沈和微。

他那时候年纪那么小，正要入青春期，虽然喜欢摆出一张酷酷的脸，但其实丁点有体会过人『性』的复杂。

于一个做父亲做的那么尽责的人，在婚姻中又扮演了彻彻尾的背叛这件，他无法接受，内心经受了巨大的震动，成了他信息素偏见的起源

。

他再怎么见过冯尧，刚开始那两年，法院规定好的探望时，要么早早跑掉躲起来，要么大发脾，总之是不肯配合。

如果像沈文华，真的因为失望而不再那么在乎方，恐怕也不会反应那么强烈。

所，恰恰相反，当时年幼的沈和微，应该还爱作为他的父亲的冯尧，继而因爱生怨，让他的感情无处倾泻，才只能诉诸歇斯底。

不过，后来渐渐长大，他就再做那种幼稚的举动。

沈文华三番两次地提醒他，也偶尔会接冯尧的关心电。

短短三年多后，沈和微信息素的评级，带来的变化影响了整个沈家所有的人。

但他虽然与沈和栋渐行渐远，却再在人前表现出失态。

一直来，抛开他alpha本『性』的自信自傲，他的交友与为人处，也都还算得当，并有格外偏激的地方。

在沈文华的眼中，沈和微一向都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那种人，他会主动出击，去争取，而不是口是心非死不承认。

其他人，沈和微则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冷漠。

或也不叫冷漠，是他的家教带给他的关注自身，尊重他人。

比方说，从沈和微与陆晚星结婚到现在，沈文华大概交往过三四任男友，其中一个比沈和微大岁，他全都接受良好。

所，沈文华想到，沈和微谈恋爱，能谈得这么失败，情商跟理智全无，有一处还能过眼的地方。

少年时期接连两次打击带给他信息素的偏见，他藏在深处的狭隘、刻薄和钻牛角尖，阴差阳错的，全都集中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带来爱情的陆晚星的身上。

他跟陆晚星竟然因此失去了一个孩子。

沈文华彻夜未眠，阵痛使他远远地回顾往，甚至为与冯尧吵架被沈和微听到而深深地后悔。

他想了很多，也打过腹稿，陆晚星说再多过去，数落沈和微再多不是，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能帮沈和微找补句。

有了些年的影音室，空中漂浮着淡淡的木质香，来自地板或桌柜。

沈文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走之前，重新按了播放键。

又不知过了多久，沈和微走了来，两个人并排坐着。

陆晚星在静谧平淡的氛围中，察觉到自己终于做了决定。

去年一整年，他先是失去了一个孩子，后来做了腺体手术，元大伤。

他逃避得够久，沈和微也肯给他充分的时和空去重新考虑，期认真地悔过，陆晚星道歉，同时向陆晚星毫无保

留地剖析自己。

到今天，第三人讲述的角度，再一次听完沈和微的过往，再次回顾他的过去，陆晚星终于确定，他办法再回应这份感情。

沈和微从陆晚星身上第一次品尝到信息素的吸引时，像一个做了多年准备的拳手，终于来了自己的敌人。

可他使出全挥去的那一拳，有打倒他的假想敌，打碎的，是毫无防备的陆晚星的生活。

于前种种，被轻视，被误解，陆晚星虽然说不出原谅，但可释怀。

如果有那个意外到来又失去的孩子，他可能在冷静之后，仍可与沈和微做一相安无的夫夫。

可世界上最缺的就是如果。

好在，到今天，他终于可结束沈和微的待，问心无愧地说出，自己经过了慎重的考虑，还是决定与他分开。

所有的光线都来源于整面墙为载体的屏幕，家庭录像有片片尾，播放至最后一秒，戛然而止，嘈杂的背景音中，还有未讲完的一句。

陆晚星转过，看见沈和微捧在手上的那个巴掌大的蛋糕。

深蓝『色』的『奶』油上，一颗黄『色』星星，就是去年的今天，他到了陆晚星的肚子。

沈和微说：“晚星，我一起给他过生日，他会开心的。”

陆晚星想点，但他怕眼泪掉来。

沈和微蹭了蹭他的眼睛，又去『揉』他的侧脸。

两个人低，共同看着那根生日蜡烛慢慢燃到尽。

沈和微望着烛光中陆晚星『毛』茸茸的发顶，心底酸胀，又软得厉害。他定了定神，才说：“晚星，后，我……”

陆晚星碰了碰他的手，抬起看着他说：“沈和微，我不想跟你有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