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扶不上墙的烂泥 (第2/2页)
可肖绍说,当年武靖侯府的那场大火,是他受新城侯张魏的指示放的,不是裴家人放的。
多么刺痛人心的领悟!
沉寂.....
还是沉寂......
安王殿下沉寂不下去了,扬声问道:“当年,新城侯远在北疆处理飞鸿将军的后事,怎么会派你去烧飞鸿将军家里的藏书阁?莫不是你为了逃罪,攀诬朝廷忠臣?”
安王起了个好头,接下来便是御史大夫年少清:“肖绍,陛下跟前,可容不得你胡言乱语,构陷忠良还不如实招来?”
肖绍匍匐跪地,嘶哑的声音中又多了一份哽咽:“陛下,奴才万万不敢欺君啊。当年,的确是新城侯送来书信,命我烧了武靖侯的藏书阁。”
“证据呢?”太子冷不丁的丢出三个字。
“对啊,你可有证据?”安王又补了一句。
肖绍直起身子,也不管满脸的泪痕,只将手伸进胸前衣襟,颤颤巍巍的掏出一张陈旧的布帛,上呈给皇帝。
“这是当年新城侯传给奴才的布帛,奴才一直贴身留着。”
傅岚宸接过那布帛,安王也凑过来看了个仔细,啧道:“的确有些年头,这布帛的颜色又旧又暗。”
皇帝接过之后,就随意的摆在龙案上,那布帛上的字迹,即便有些褪色,他都不用仔细辨认,便知道是张魏的亲笔手书。
人证物证具在。
“朕的新城侯,怎么悄然无声呀?”皇帝陛下终于不再揪着肖绍去问了,转而盯着一直低头的张魏。
张魏不敢开口,他怕说什么都是错。当他得知肖绍被诚意伯送进了京兆府尹的时候,他已经料到了今日。
“新城侯,陛下问你话呢?”安王戏谑道,“怎么,你们府中的家奴都能说出来这么多,你这个家主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吗?还是.....真的心里有鬼,觉得愧对陛下的期许呀?”
皇帝看着张魏良久,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最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对着众人说道:“好了,朕要单独审问张魏,你们先下去。”
年少清第一个有想法:“陛下?若肖绍说的事情是真的,新城侯当年的行为,就直接干扰了裴家一案的断定呀,陛下!”怎么能就单独审问了呢?他不是不相信皇帝,而是没法相信皇帝。
毕竟一个死去的裴家,和区区一个罪奴,在陛下的心中,远不如掌兵十万的新城侯有分量。
年少清此话一出,不由让众人心中大惊,这做御史大夫的,果然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话呀。
皇帝半阖双目,声音有些疲倦:“下去,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这下子,大家只好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太宁宫,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张魏,肖绍依旧被京兆府尹带回了大牢。
殿内。
“说吧......”皇帝闭上眼睛,声音却威严无比。
“臣.....臣.....”张魏内心仍在挣扎,皇帝将众人都遣了出去,那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丝希望存在?
皇帝却并不给他思索的机会,直说道:“不要狡辩,不要推脱,不要求饶,直接说出当年做的事情,不要让朕去猜,也不让朕派护龙司去查。”
明明白白,张魏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看着龙座上那个岿然如山的帝王,只觉心如死灰。
“张魏,朕扶了你这么多年,你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啊!当年飞鸿将军评判你,没有评错。”
这是皇帝对张魏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日后,皇帝陛下传令控鹤卫,查抄新城侯府,新城侯张魏削爵夺职,压入廷狱候审,侯府一干家眷,皆禁足于府中不得外出。
光凌城近日又出了桩大案,案件的起因不过是,诚意伯一日兴起,要去城郊马场选马,途中却被一个自称是新城侯府逃奴的陌生男子拦车求助,说自己正在被一群黑衣人追杀。
诚意伯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公道人,虽说是逃奴,但是也不能枉死野外不是,于是大发善心,将人带回城中,马车刚进入朱雀大街,却遇到了御史大夫年少清。
好巧不巧,御史台最近清纪的很,御史大夫当下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陪着诚意伯将人送到了京兆府尹的手上。
才思敏捷的御史大夫,半个时辰后,便揣着自己新写好的弹劾折子,进宫面圣。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般的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