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伪装成羔羊的猛兽 (第2/2页)
美中不足的是，警察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烂事和崔斯特有关。
在那几次活动里，深受科恩局长器重的莱恩作为领队，和菲尼克斯自然是产生了不少摩擦。
后面，因为有菲尼克斯待着的赌场总是出事，崔斯特开始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但又查不出菲尼克斯有什么毛病，于是便把他打发去管理自己旗下的几家餐馆和咖啡店。
至于这些店的作用，则是更好的帮助现金流合理的流通，俗称洗钱。
菲尼克斯因为莱恩带头的那几次活动，失去了满是油水的赌场管理位置，也因此记恨上了莱恩，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表面上，菲尼克斯还是需要做做样子，毕竟现在他明面上做的是正经生意。
而一个经常和警察发生摩擦的咖啡店主，是会吓走客人的。
而现在店里只有莱恩和他两人，他也犯不着再和莱恩装装样子。
“我知道你和地下黑市麦克斯那伙家伙很熟，我需要知道他们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不该收的东西，比如，一颗黑色的珠子？”
莱恩没有管菲尼克斯话里的嘲讽，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至于窗外围观的稀稀拉拉路人，莱恩面向他们微笑点头，这些人也就知趣的各自散开。
“麦克斯确实是我的好兄弟，但对于他的生意，我从不过问。”
“不过……”
菲尼克斯裂开嘴，露出他参差不齐、蜡黄的牙齿。
“莱恩警官，你现在的意思是想让我出卖他们？还是出卖麦克斯？”
“我说，你是不是最近喝酒喝多了，脑子被酒精泡发了芽？”
“我和麦克斯是过命的交情，一起挨过刀的，而你，是一个搞砸我几次生意的混蛋。”
“现在，你要我因为你的几句狗屁话就出卖自己的好朋友？”
“你到底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说到这里，菲尼克斯脸色涨红，显然已经怒不可揭，言语间的唾沫仿佛要直接喷到莱恩脸上。
“我是个讲究人，友谊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朋友间的信任更重要，那是无价的！”
嘭。
伴随一道沉重的声音，一个扳手重重的摔在桌上。
大概是许久没有涉猎旧业了，菲尼克斯在这里并没有在这里准备乘手的装备，于是便拿扳手凑数。
不过没关系，重点是重物狠狠砸在桌上时营造的压迫性气氛。
菲尼克斯是个讲究人，事情做的成不成不重要，氛围感一定要拉满。
莱恩不动声色的借着衣服遮挡，将一只手悄悄伸向背后。
尽管莱恩在普通人里算是壮硕，但是和菲尼克斯的大块头比起来，还是略显单薄。
莱恩只是粗略的对比了下两人的身形差距，自觉真动起手来，自己胜算不大。
真不知道前身的自己是怎样用拳头说服菲尼克斯的，但他清楚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用拳头来解决。
用枪也可以。
“莱恩先生，你是在侮辱我！”
“你在侮辱我和麦克斯的友谊！”
“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菲尼克斯脸上涨红，就像发怒的公牛一般，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抬高了音量，声音仿佛能将玻璃给震碎。
“这事，得加钱
。！”
“你要按照道上的价格，再加上一倍，不，得再加上两倍！”
“想什么都不出就拿消息，没门！”
菲尼克斯话锋一转，脸上愤怒不减，只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贪婪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此刻，在他眼中，有求于他的莱恩宛若待宰羔羊。
莱恩神情不变，缓缓开口：
“去年三月十七日，原太阳大道野蛮人赌场老板科斯先生在花园路某处旅馆与菲尼克斯先生秘密碰面，疑似发生秘密交易，交易内容是崔斯特先生两天后的行程路线。两日后，科斯先生率队围堵疑似崔斯特先生的车队，结果发现是空车，大失所望的科斯先生随后被一伙埋伏已久的枪手伏击，命丧当场。三日后，菲尼克斯先生喜提最新款挑战者一辆。”
“去年四月三日……”
……
莱恩声音清冷，腔调仿佛是在播报新闻。
内容都是关于那些从菲尼克斯手上买情报的人的往事。
每一个从菲尼克斯这买情报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他们前脚刚交钱，后脚就被菲尼克斯出卖给另一批人。
一张嘴，赚两边钱，菲尼克斯将这事玩的炉火纯青。
无耻、毫无道德可言就是菲尼克斯的最好脚注。
菲尼克斯脸色通红，莱恩的话就像一张张巴掌，打到他的脸上。
“莱恩警官，看样子你并不想和我交易。”
菲尼克斯的声音有点恼火。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传出的这些谣言，污蔑我的名声，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我一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莱恩没有理会菲尼克斯话语里隐藏的威胁，而是继续用刚才的腔调，说着一些陈年往事。
“六月十三日，下午三点，罗恩市警察局第一分局在查宁十字街夜枭赌场查获毒品交易。而一个小时前，菲尼克斯先生曾在离警局两百米附近的一家旅馆，与不明人士会面。
“八月二十六日，晚上七点，有人打电话举报警察厅通缉的杀人犯正在花园路夜玫瑰赌场藏匿。半个小时前，菲尼克斯先生曾出现在特纳路附近的一处电话亭附近，那座电话亭离菲尼克斯先生的住处大约有一个小时车程。”
……
这次，莱恩说的不再是菲尼克斯背信弃义的那些肮脏事。
取而代之的，无一例外都是崔斯特先生赌场被警方上门执法的旧闻。
单独听这些，倒没什么，可当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新闻和菲尼克斯事发前的行踪结合起来，就容易让人嗅出一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在外人听来，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似乎崔斯特赌场每次出事，作为赌场负责人的菲尼克斯好像都要么在警局附近出现，要么就出现在电话亭附近。
他们的第一反应不出意外都会是，这些事是菲尼克斯在捣鬼。
但这其实是莱恩玩的文字游戏，目的就是为了误导别人，让他们认为菲尼克斯和这些事情高度相关。
当将一些特定的信息组合在一起时，人们总会不由自主的想为它们建立逻辑关系，会自发的脑补他们是否存在内在联系。
阴谋论往往就是这么诞生的。
只是这种文字游戏看似简单，但在实施上并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你必须保证组成这个文字组合的所有信息都是真实的，然后又恰好足够让人产生一定联想。
你必须足够了解一个人，对他有关的事情了解到事无具细，才能做到这一切。
莱恩能做到这一点的杀手锏便是“死亡回顾”！
通过“死亡回顾”，观察死者生前往事，他知道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秘密有些与案情有关，有些与案情无关。
莱恩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所以他选择了将一些与工作无关的秘密藏在心里。
说到底，他破案只是为了保住工作，至于其他，他不想多管闲事。
可现在，这些本来或许永不会公布于众的秘密还是发挥了作用。
无数零散且真实的信息汇聚成河，通过有目的的筛选后，将这些“素材”进行特定的组合，便会构成一个个似是而非的“真相”。
而这些“真相”因为每一个组成元素都是真实的，经得起推敲，所以想证伪这些“真相”非常困难。
这些年，菲尼克斯跟着崔斯特，背地里不知道参与了多少肮脏事。
罗恩市多起命案都与这个犯罪集团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所以莱恩的手里并不缺少他们的“素材”。
因此，制造这些“真相”对莱恩来说，完全是信手捏来。
特别是，莱恩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知道了菲尼克斯和情妇的一些交往细节，掌握了一些菲尼克斯的小秘密。
这些罕有人知的信息，又增加了莱恩制造出来的这些“真相”在他人眼中的可信度。
菲尼克斯的脸色开始肉眼可见的从愤怒的通红变成如雪般的苍白，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莱恩掌握的这些“真相”，一旦公布于众，会有多大威力。
尤其是这些“真相”落到崔斯特先生耳中的时候，他会怎么想自己？
他会不会认为这些事情之所以搞砸了，真的是自己在捣鬼，甚至怀疑自己其实一直和警察有勾搭？
一想到这种可能，菲尼克斯的后背就变得汗涔涔的，被冷汗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背上。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崔斯特发起怒来到底有多可怕。
崔斯特对于叛徒，从来下手狠辣，在崔斯特的毒辣手段面前，死亡都已是恩赐。
“难为莱恩警官了，竟然这么关心我，收集了这么多我的信息。看样子，做警察真的很闲。”
菲尼克斯迅速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道。
他不想暴露出自己的恐惧，即便是现在，他仍抱有一丝幻想，莱恩只是想吓吓自己。
然而，莱恩冰冷的声音戳破了他最后的美梦。
“菲尼克斯先生，我很好奇一件事情，如果崔斯特先生知道他信任的手下竟然是警方的线人，你猜他会怎么做？”
菲尼克斯瞳孔紧缩。
此刻，羔羊脱去伪装，露出了獠牙。
只是一瞬，攻守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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