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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为自己喜欢谢承业,非他不嫁 ,被父亲劈头盖脸骂了顿不守妇道,还说谢家不过是个小商户,根本配不上林家的门第。她气不过,当场就剪了发间的珠钗,说从今往后再也不踏回林家半步。那时谢承业连夜赶来,把她护在身后,对岳父说:婉清是我的妻子,往后有我护着,不必劳烦岳父费心。
如今想来,那时的日子虽有磕碰,却像檐下的铜铃,吵吵闹闹里总带着暖意。直到阿楠不见了,那铃声突然断了,剩下的只有满地碎响。
这日午后,林婉清正坐在窗边缝补谢承业的旧褂子,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她以为是谢承业提前回来了,心里猛地一跳,攥着针线的手都在发颤。可拉开门一看,却见母亲拄着拐杖站在门外,鬓角又添了好些白发,青色的布衫上沾了尘土。
娘......她愣在门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母亲拉起她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她手心疼。我听别人说......阿楠的事,老人家的声音发颤,眼圈一红就落了泪,傻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回娘家说一声?
娘俩坐在海棠树下,母亲摩挲着她腕上那只褪了色的银镯子——那是她当年的嫁妆。我知道你心里苦,母亲叹了口气,可日子总得过下去。承业是个好孩子,就是太犟,一门心思往外跑,你们这样长期分离,再好的情分也会淡的。
林婉清低头绞着帕子,帕子上绣着的并蒂莲已经被眼泪洇得发蓝。我知道他是为了找阿楠......
找阿楠是该找,母亲握住她的手,目光恳切,可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你还年轻,不如......不如再要个孩子?一来能给谢家留个后,二来......也能分分心,总好过这样日夜熬着。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林婉清望着窗台上那盆茉莉,忽然想起阿楠失踪那天,阿楠迈着小短腿,催促她“娘,快走,去找爹爹,去逛庙会……”
她轻轻摇了摇头,泪水却顺着脸颊淌进衣领里,冰凉刺骨。娘,阿楠还没找到呢......
母亲看着她苍白的脸,终是没再往下说,只是叹了口气,从包袱里摸出个布包递给她。这是你小时候爱吃的芝麻酥,我给你带来了。
傍晚时母亲要走,林婉清送到巷口,看着母亲拄着拐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忽然想起谢承业每次离家,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站在原地,风卷起地上的梨花,扑在她的裙角,像极了阿楠小时候总爱撒在她身上的花瓣。
回到院子时,暮色已经漫过窗台。她拿起那件缝了一半的青布褂子,针脚歪歪扭扭,像她此刻的心绪。远处传来马车驶过的声响,她猛地站起身,冲到门口,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巷口,只有风卷着花瓣,打着旋儿飘过青石板路。
她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怀里还攥着那件没缝完的褂子。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檐角的雨滴,一声声落在青石板上,像谁在轻轻敲打着心扉,却再也敲不开那些被疼痛锁起来的话语。
谢承业在远方的路上,她在原地的等待里,他们都朝着寻找阿楠的方向用力,却不知何时起,彼此的身影已经在岁月里渐行渐远,只剩下满院落花,和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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