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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清接过账本,指尖拂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心里渐渐暖了起来。老陈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夫人,刚才好几拨客人都说,咱们的丝绸比京中其他铺子的更软,花色也更别致。尤其是新到的那批‘水波纹’绫罗,一上午就卖出去十几匹!”
林婉清低头看着账本,眼前忽然浮现出谢承业临走时的模样。那时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袍,站在永宁巷外的马车旁,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婉清,柳姨娘这些年打理苏州的家业,也出了不少力。若是日后回到苏州,她若是有什么小动作,你莫要放在心上,与她搞好关系,才能让家里和睦……”
那时她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却也只能默默点头。这些年,柳姨娘在苏州暗中克扣家用,处处刁难,她都看在眼里,却因为身子弱,怕惹谢承业烦心,从未说过一句。如今想来,那些委屈仿佛还在胸口萦绕,可看着眼前热闹的铺子,看着儿女们忙碌的身影,那些委屈又渐渐淡了。
儿子被拐卖的十六年,她日夜忧思,几乎熬干了心血,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去年年底,浩楠突然在苏州老家她居住的偏院,她抱着儿子痛哭一场,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日子渐渐有了盼头,心情好了,身体也越发硬朗,如今才能在儿女的支持下,把“婉清阁”打理得红红火火。
想到这里,林婉清的眼眶微微发热,她连忙抬手拭了拭,怕被旁人瞧见。老陈还在一旁说着生意上的事,她勉强应着,心里却在想:承业,若是你在江南知道这里的情况,知道孩子们都好好的,知道铺子如今这般兴旺,定也会高兴吧。
傍晚时分,夕阳将铺子的门槛染成橘红色,客人渐渐散去。谢语揉着发酸的肩膀,笑着对林婉清说:“娘,今天可真累坏了,不过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累也值了。”
谢研收拾好图样,也走了过来:“娘,明日宫里要派人来订丝绸,咱们得提前把货准备好,再仔细检查一遍,可不能出岔子。”
林婉清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谢浩楠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风尘仆仆的,显然是刚从城外的军营回来。他一眼就瞥见母亲眼角的红痕,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谁惹您生气了?”
林婉清连忙笑着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傻孩子,娘没事,就是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心里高兴。”
她顿了顿,想起白天周夫人派人来说的事,又道:“对了,周夫人刚才派人来传话,说明日宫里的娘娘要派人来订丝绸,说是要做秋冬的衣裳。你明日休沐,正好帮着盯盯货,仔细检查一遍质量,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谢浩楠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娘您放心,明日我一早就来铺子,保证把货盯得牢牢的,绝不会出问题。”
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影,林婉清心里满是欣慰。她抬头望向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天边的晚霞如同铺开的锦缎,绚烂夺目。铺子外,黄菊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谢语和谢研忙着收拾铺子,谢浩楠站在母亲身边,低声说着军营里的趣事。林婉清听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她知道,往后的日子,定会像这九月的黄菊一般,越来越旺,越来越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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