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奥卡姆剃刀理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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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尤本想直接回公司,再不济找个清静地儿喝两杯,平息一下动议失败带来的火气,奈何车没开出去多远,议员秘书就打电话来了。
真正的夺命连环call,前面开车的周轻轻小心翼翼地瞧了她一眼,秦尤思忖片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遂道:“去看守所。”
二十分钟后。
秦尤点了根烟,视线上下打量。
短短时间内,曾经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议员先生已经大变样了。
胡子茬拉,眼圈乌黑,鼻青脸肿,脑袋上缠着绷带,颌骨缝着密密麻麻、长条又丑陋的针线。
看来没少被“照顾”。
议员这种政治人物,就跟警察或是强/奸犯一样,在监狱里是不可多得的“重点关怀对象”。
不奇怪他急着出去了,这要是再多呆个几天,小命真不保。
秦尤:“我可忙着呢,有什么要紧事赶紧说。”
议员阴测测地盯着她,良久才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没有价值的投资。据我秘书统计,大大小小已经往你账户上汇了百来万的款了,可我仍然坐在这里,你没看错,我他妈仍然在蹲号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议员置若罔闻,用那种咬牙切齿恨入骨髓的嗓音说道:“既如此,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在诈我。你天花乱坠胸有成竹所保证的都是泡沫,只为了圈投资者入局,毕竟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就像你爹,秦述对吧?不瞒你说,我跟他打过几回交道,而确实,他是个狠人。”
秦尤咂摸着舌腔里略苦涩的烟草味,森然与之对视:“不要提我爸。”
“看得出来你也遗传了他的品性,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绝对落不到像他那样的好下场。要是我永远都出不去,你的律师费就会变成裹尸袋,明白了吗?”
秦尤浅莞:“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威胁你的律师啊议员先生。”
“你之前都是怎么说的!啊?!”议员好像突然疯了,噌一声直起身怒吼道:“什么他妈的耶稣来了都能帮他免受酷刑,结果呢!你他妈就是个废物!那么简单的动议都能失败,我请你干嘛用的!”
秦尤不紧不慢道:“这么大火气,你在杀人强/奸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吗?”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他妈没有强/奸!都是她们主动找上我的!”议员气喘吁吁地吼完,眼睛倏尔瞪如铜铃,直指着她道:“是不是有人贿赂你了?吴为是不是贿赂你了?难怪…你他妈两边倒!我挠死——”
鼻青脸肿的疯老头张牙舞爪地就要冲上来挠花她的脸,高悬在墙角的音响中传来怒喝:“住手!”
狱警破门而入,挥着警棍不客气地架走了议员。
议员仍在愤懑地喊:“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没完——”
完字远远地荡气回肠。
贺峥将门关上了,弯腰垂眸细看她的脸,还好,没被议员那九阴白骨爪挠花,他拧眉道:“不接这案子不行吗?人身安全都没个保障。”
秦尤默然不语,径直点上第二根烟。
她烦躁得很。
胶着无望的案子占了很大一部分,其次是身边这臭流氓。
贺峥也不跟她废话了,直接道:“告诉你个好消息,胡来不是凶手。”
秦尤动作一顿,侧眸看向他。他无奈道:“在法院就想跟你讲了,谁让你溜得比兔子还快?”
秦尤:“……”
秦尤:“说。”
惜字如金的霸道总裁吗?贺峥失笑,掏出手机点开视频放到她跟前,是录下来的那卷录像带上的画面,他下巴微抬:“发现什么异样了吗?”
秦尤斜眼瞧了一遍,起先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被他这么着重提醒…她偏过头:“有点奇怪。”
“嗯,怪在她们身体一开始是静止的,不动弹的。正常人遭此毒手,被捆绑被玩/弄,应该从始至终都会挣扎反抗,而不是等窒息感慢慢涌上来了,死亡逼近了,才本能地翻滚挣扎。”
秦尤吐了口烟丝:“那也就是说…”
贺峥没急着定论,接着道:“橱柜里的空罐头,冰箱里的过期食品,阳台上枯萎的花,这是正常的生活状态吗?换句话来说,一个人如果尚有生的念头,绝不会邋遢潦草到所需食物都不添加处理。即便她们身患绝症,可剩下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况且她们还强迫症。”
“最最关键的是墙上挂着的衣服,这点放在他杀上怎么都解释不通,入室行凶的凶手不会这么做,隔壁那胖子在自己家都还弄得乱七八糟的呢。”
“之前推测什么政治上的阴谋、前男友的报复、变态邻居的施害…其实都不对,只有一条能解释全部疑点,弥补全部破绽。”
“奥卡姆剃刀理论,所有条件相等的情况下,最简单的最趋于正确。”贺峥看向她说:“她们是自杀的,然后伪装成谋杀。”
秦尤:“然后呢?”
“然后分析动机啊。一届平民和政/府官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我想来想去,大概也就只剩下政策,一个由官员颁发通过的、直接影响到平民日常生活的政策。”
“10年州议会想调整新版医保药品目录,本打算纳入12家药企的18种抗癌药品,并且均列为a类药100按比例报销,无需患者自付,同时对药企实施研发费用抵扣的降税新政。如果调整方案通过的话,预计可累计为患者减负超过100亿元,为药企减税超过30亿元,但是…”
“调整法案并没通过。”
“对。”
秦尤忽而想起了在南区医院时碰到的那个病友,病友当时提了几句,她权作是下台后对前东家的吐槽埋怨,倒没怎么往心里去。
贺峥:“想想啊,俩姐妹诊断出咽喉癌,第三期,并不是没有生存机会,但天价药摆在面前,逼迫她们不得不放弃,两个绝望的将死之人,还能做什么呢?报复罪魁祸首呗。”
秦尤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仅仅是因为政策吗?
贺峥不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嘴巴刚动,他便道:“肯定不全是因为这条医疗政策。俩姐妹要是真的想报复,大可当晚就直接把他杀了永绝后患。”
“但她们没有。”秦尤道:“她们大费周章处心积虑,先是曝光他的‘罪行’,用声势浩大的舆论将他按上谋杀的罪名,接着民众口诛笔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们想他被冤枉,被审判,被推上断头台,最终再为自己并没有做过的事情承担代价。”
“重要的不是死,而是怎么死。”
贺峥点头:“所以这一定还有个别的原因,最关键的、导致她们合伙演这出戏的原因。”
来之前贺峥就将自己的想法跟队里人说了,虽是震惊,但在他有条有理的论述下也不得不首肯。
可归根结底这些都是论,缺失确凿的证,因此他们现下所需做的就是挖出能够证明她们是自杀的证据。
比如当晚在场的第三者,拍摄录像带的人。
从另一方面,已知双尸案没涉及到强/奸,那罗烟案呢?假如议员说的都是真话,都是她们自己主动找上他的,那就很有“自杀式袭击”的嫌疑了。
而两件案子间最直接的联系就是那互助会,那个堪比□□,专门让绝症患者以性命殉道、只为报复议员的互助会。
早先,为了不打草惊蛇,贾乙丙和郝诚实又装成穷苦凄惨的绝症患者在医院里晃悠了两天,总算没白费功夫——确实存在这么个激进的互助会,领头的是何方神圣还没摸清,只知道互助会每周日开展一次。
距离周日三天时间,他们打算届时混进去,摸清楚后再一举掀了对方的老巢。
不出他们所料的话,拍摄者应当就是互助会中的一员。揪出他便拨开云雾见月明。
贺峥大致讲了下他们的侦查进展和计划,秦尤凝神听着,脑子却始终在琢磨那“另一个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呢?
议员现在被冤枉、被挞伐、被莫须有的罪名折磨,既是报复,那就是同等的互换,难不成俩姐妹也曾被冤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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