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子弹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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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一个多月贺峥才能下床行走,不过很勉强,走不了几步腰杆子就散架似的疼,多数时间还得靠轮椅。
尽管如此,这仍然是个好消息。
秦尤的伤倒是彻底痊愈,遂,天生爱热闹的小曼女士决定大摆筵席,一来大家伙都没好好过个年,今儿个补上,二来么,不管是刑侦队员还是秦律师,为了自家狗儿子的事都没少忙活,她这个当娘的,总得有点表示。
医院没地儿施展厨艺,她就兀自在家做好了满汉全席,又不辞辛劳地搬到病房。
七大姑八大姨是没有的,但有铁打的刑侦队——这伙人本来开年接了新案子,忙得一塌糊涂,下班了就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奈何被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给勾地走不动道,终是决定坐下来快乐地食个夜宵。
光棍都被带过来了,当然,留它一条狗孤零零地守家,确实是道德的泯灭人性的丧失。
小曼女士在摆盘,刑侦队美名其曰帮忙,实则是流着哈喇子偷吃,光棍在旁边摇尾巴摇得欢快,两眼巴巴地就等着这伙馋鬼中的哪一个给他投食。
“庞齐亚尼?你确定要用这么烂的开局?”
“屡试不爽啊。”
秦贺二人坐在病床上玩国王的游戏。这段时间以来,由于条件受限,贺峥的娱乐仅限于一些桌面上的棋牌游戏,只可惜不论是老朱还是方亦白还是刑侦三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除却秦尤。
秦律师不愧是他相生相克的天敌,俩人从象棋比试到围棋,再到冷门的双陆棋,从桥牌到□□甚至是二十一点,输赢率皆以五五开,把对方压制得死死的,谁都没多占上风。
不可谓不棋逢对手巅峰对决。
秦尤本来不乐意跟他玩,浪费时间么不是,要知道她不仅得查天堂口一案,还顾着律所呢——杨烨那卑鄙的龟孙子被逼急眼了,真揭举了她的税务问题,她听证会开了不下三次,税务局和法院来回跑,再没有人比她更焦头烂额的了。
但贺峥死缠烂打,不依不饶地缠着她玩了一局国际象棋后,她就彻底下场了。
为什么呢?因为最终结果她输了。
这下可不得了,秦律师偏执的好胜心至此被激发,简直狂涌而出,当即撂下狠话,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誓不罢休。
于是乎,俩人就棋牌类游戏爆发了一场旷日弥久的拉锯战。
棋盘在你来我往中逐步密密麻麻,眼见着他执的白棋即将落盘,秦尤便道:“行了,再下也没什么意义,反正都是你输。”
“我还没行棋呢。”
“你要走卒是吧,你的卒升变为新后,我就会用象c1吃掉,你再回马吃象,期间我把通路卒走到d7,威胁你的车,即使你跳马将军,也没有用,再走九到十步你就输了。”
她莞尔:“给你个台阶下,免得你输的太难看。”
贺峥失笑:“谁说我要走卒了?”
他说着把王从g8撤到了h7。
秦尤扫几眼就粗略计算出了结果。
她的黑棋转攻另一翼,白棋再把车从c8退到c4来阻挡,黑棋就得多走两步,丢掉一个卒,失去优势,这样一来,就成了卒对卒。
如果白棋继续防守且不出破绽,最终局面便是长将和。
他们每次玩到最后都是和棋,势均力敌,总将不死对方的那种。
秦尤颓然:“你就不能让我赢一回吗?”
贺峥轻笑。
他就是太了解秦尤的个性,对她,不能一直输也不能一直赢,前者会让她很快乏味,后者的后果最最严重,大概会令她咬牙切齿怀恨在心最终趁他睡着拿枕头蒙死他。
得养鱼似的吊着,时不时甩下一钩子饵,让她尝到胜利的滋味也体验到满盘皆输的挫败,才能长久以往地拴住她。
最起码这段时间必须得拴住她,不为别的,怕她把自己逼疯。
尽管那次之后贺峥没在她的衣兜里发现过毒/品,但他还是觉着,万一呢?谨慎些,防患于未然。如果无法彻底禁止秦尤吸食,至少得控制她不变成瘾君子。
贺峥觉得自己还是取得了初步的成功的。
他把脸凑过去,笑嘻嘻道:“那你亲我一口,我就悔棋走卒,让你赢。”
“不要,不好玩。”
“那…炸/金花?牛/牛?”
“你上次输我的500还没给我呢!”
贺峥从背后环住她腰,亲着她耳垂笑说:“先欠着,以后肉/偿。”
“……”
光棍大抵是对肉/偿(肉肠)这两个字眼的音节有巴甫洛夫式条件反射,耳朵一捕捉到就吭哧吭哧地跳上了床,在俩人面半蹲下,提溜着两只水汪汪的狗眼:“汪——”
贺峥:“……”
秦尤:“……”
光棍:“汪汪——”
贺峥推开它脑袋:“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秦尤笑了,捏住它牙口道:“去,咬他。”
“啧,我可是你爹,不孝子!”
俩人旁若无人地笑闹着,小曼女士瞅见这一幕,顿时又一个老泪纵横,温情的心绪徜徉之际,猛地记起来——
她忙不迭翻开自己小碎花的帆布包,拎了个拍立得出来——这拍立得是她前几天中奖弄到的,她经常去的那家超市说她刚好是第三千位客户,就免费赠送了她一台。
她开始还觉着自己一个老年人,用不上这种电子产品,但现在,凑巧可以记录些珍贵的东西。
拍立得不难使用,余小曼三两下找准了对焦,画面中俩人眉开眼笑,逗弄着怀中光棍毛绒绒的脑袋,气氛温柔又和谐,她咔擦一声,贺峥又凑近去亲她的侧脸,又咔擦一声。
这一帧永恒定格。
小曼女士心满意足。
她喊:“开饭!”
满汉全席摆好,美味佳肴的飘香盖过了消毒水味,充斥着偌大的病房。
贺峥坐轮椅入席,老母亲实在贴心,照顾他养着伤、而其他人又生龙活虎,菜肴半是清淡半是正常的香辣,难怪刑侦队那帮嘴馋的猪都等不及偷吃了。
没什么不能先动筷的规矩,一伙人坐上桌,咂巴咂巴的就开始风卷残云。
秦尤不带病口味也比较清淡,还挑剔龟毛,扫了圈盘中餐,没动筷呢,贺峥倒先替她舀了半碗鲫鱼豆腐汤,又细致地挑着汤面上的葱花和姜丝。
余小曼见状,一拍脑门:“哎唷,我给忘了,小九不吃葱姜蒜的噢。”
秦尤笑笑:“没事。”
贺峥:“当然没事,不有我任劳任怨地给你挑干净么。”
秦尤莞尔,用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温柔嗓音道:“谢谢亲爱的。”
说着桌底下的一只手就摸向了他大腿。
贺峥筷子打了个空,夹着的葱花都掉了,他虚咳一声,很是正经道:“吃饭吃饭。”
秦尤这才作罢。
郝诚实不知道尝到了什么珍馐,大叫:“绝!这手打虾丸也太赞了吧!又q弹又可口又有嚼劲,比米其林三星还绝!阿姨您手艺实在是太棒了!开饭馆保准挣钱!”
小诚实拍马屁还是有一套的,余小曼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吃就多吃点,不够还有呢。”
郝诚实泪流满面。
他旁边的卫君澜嚼了几口菜后却望着面前的碗,神态黯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小曼道:“怎么啦小姑娘?不合口味?”
卫君澜醒神,忙摇头:“不是,您做的很好吃,只是…我爸以前也常给我做木须肉。”
余小曼捕捉到关键词:“以前?”
“嗯。”她苦笑了下:“我爸去世了。”
“你还这么年轻…多可惜啊。”余小曼跟着黯然,黯然之余又家长里短:“他是怎么…?”
“我爸也是警察,牺牲了。”
闻言,秦尤想起她之前说过的——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追上先父的脚步。
她忽而又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却忽略不掉的情绪,分不清楚是动容还是怅然。
贺峥很久之前对她说过一句话——人心里总要揣着点儿什么东西。后来又说,我只是为了能够对得起这身警服。卫君澜如今道,穷尽一生,只为追上先父的脚步。
他们心里都有一面旗帜,屹立不倒又分外鲜明,以此为基石、为尽头,长路漫漫砥砺前行。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所以他们能够忍受任意一种生活。
她呢?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吗?
虚无。
贺峥指腹滑过她眼梢:“怎么了?不好吃?”
秦尤醒过神,摇摇头。
一桌子人因她这话安静不少,队里人都知根知底,但卫父死的早,对他的了解也只能从生前事迹与碑文中获悉,听说那是个十分刚正不阿壮志豪情的人,将毕生都奉献给了希冀与光辉。
可惜自古英雄命短。
郝诚实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真的淌泪,吸溜着鼻涕宽慰道:“澜姐,我相信他在天之灵看到如今的你,铁定会无比自豪的。”
贾乙丙附和说:“那不是废话嘛,咱澜澜多牛,你以为跟你一个样啊。”
“我…”小诚实委屈了:“我又不是自愿当警察的,都是我爸逼我…澜姐,要是咱俩换个爹多好。”
卫君澜笑骂:“去你的,谁跟你换个爹。”
桌上人哈哈笑。
贺峥慢条斯理道:“不想当警察,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啊。”
郝诚实忙不迭吐掉嘴里的骨头:“现在想了!跟贺队一样,跟澜姐一样,多威风!”
贺峥失笑。
郝诚实是队里年纪最小的,师兄姐们平日里都照顾他,倘若他真的志不在此,强留于他而言也没益处。人就这一辈子,总得干点自己热爱的事,而不是被迫憋屈。
可对郝诚实来说,已经不憋屈了,他逐渐渗悟到警察二字所包含的意义,也逐渐被其惊心动魄的瑰丽所征服。
他在某个时刻也想过,像他这样经典的废柴,也是能够做出些不废柴的大事儿的,也是能够当个英雄的。世界或许因他而改变呢。
他喜滋滋的,咽下满嘴的肉,又看向贾乙丙,口齿不清地问:“丙子哥,你还没说过,你又是为什么当警察的呢?”
贾乙丙讪讪的:“我?我就没你们那么多故事了,念书不行,分数刚好够着,考上了就当呗,工作嘛,干啥不是干?”
贺峥听完呛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扒拉着碗。
秦尤偷笑,某人好像也是分数垫底儿的。
她不揭他的短,自是有人大义灭亲地揭,果不其然余小曼就用筷子指着他说:“哎,那不跟这小子一个样吗?这小子倒数呢,险些没考上。”
几人顿时爆笑。
贺峥:“……”
贺峥心灰意冷:“我说亲娘,您能不能别…”
余小曼没鸟他,当个笑料笑过一阵就和贾乙丙唠嗑:“话不是这么说的,当警察还是危险,你看看他…”
“那确实,我老婆也常跟我念叨呢。”
“哟,你结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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