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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连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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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的,突兀的,令人心寒胆战的。

那股铃声活像鬼魂的游吟,穿梭于偌大的房室。

循音而去,单调凄厉的嘶鸣似乎传自于门扉紧闭的书房。

短短几步路,秦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好像在过悬空的独木桥,而她脖子以下都失去知觉,她屏着一口气几近不敢呼吸。

“咔哒”,旋下门把手,伴随着沉闷的吱嘎声,檀木书桌映入眼帘,包括桌角上那台黑灰色的、此刻正在嗡嗡震颤的座机。

挂断通话,接着再拨,座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聒噪。

秦尤五脏俱寒,血都冷了。

“待会儿去跟厨房说声,晚上多加几道菜,特别是可丽饼,别忘了啊,九小姐要留下来吃晚饭的。”

麦姨正跟小宜嘱咐着,却见秦尤步履匆匆直奔而下,忙不迭问:“九——”

秦尤神色缓和稍许:“麦姨,不用做我的份了,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

“哎——”

她大步流星夺门而出。

恰逢连城喂完鱼回来,隔着庭院深深的几丈远,一样的叫也叫她不住,只顾闷头朝前走,旋即发动车辆疾驰而去。

连城好生奇怪,进门问杵在大厅的麦姨:“小九怎么走了?”

麦姨自己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呢,“说是公司有急事就先回去了,我还想着叫厨房多备几道她爱吃的菜…”

她俩开的那家律所一年到头都忙,他不是不知道。

连城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秦尤一路冲回了南区。

连闯五个红灯,数次险些发生追尾,终于抵达公寓,贺峥还没下班回家,光棍照旧摇着尾巴欢天喜地地扑过来。

她没功夫搭理,径直从床底下翻出那只纸箱,腕骨一台,画册画本之类的哗啦啦掉满床。

秦尤捏起其中一张,用指腹捻了捻,对着头顶的灯一照——

她眉峰微蹙。

秦尤动作干脆,三下五除二将全部图纸沾到墙上,又扭头喝道:“光棍,关灯!”

光棍这只金毛狗被训练地很机灵,它吭哧吭哧跑到玄关处,贴着墙沿一个离地起跳,前爪一举拍灭了开关。

屋内骤暗。

墙上却满壁荧蓝。

像破碎的星河,更像藏在图画之下张牙舞爪的千魑百魅。

面具,全都是面具。

受害流浪儿描述过的面具,像惨白人皮的面具。

它们仿佛困在模具里的东西,被封在塑胶下的恶鬼,歇斯底里地尖叫和撕咬,试图冲破暗无天日的软禁。

秦尤步步倒退。

呼吸很困难,哮喘快发作了,但她没有去拿喷雾剂,任凭胸腔剧烈起伏,任凭稳固的大厦寸寸倾覆,天塌地陷。

而另一边——

晚饭还没好,连城回了书房,准备坐下,走到第三步的时候顿住。

他回眸看向那台座机。

底部细微地歪了,像被人移动过。

今日只打过一通电话,和公司董事的。

他长着厚茧的指腹轻轻挓挲过锃亮的键盘,连续按键又开启桌面上接连着的电脑,被删除的记录恢复后,屏幕上显示出了手机卡的户主和归属地等详细信息。

一个熟悉的名字正正地暴露于前。

连城瞳孔微扩,缓缓坐直了腰杆。

清晨。

教堂顶钟轻轻摆荡了几下,在林间的鸟语花香中散出浑厚而庄严的福音。

众多前来早祷的信徒,眉目虔诚。神父站在讲经台前,面带微笑道:“…永远如祂所说,凡事包容,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凡事包容,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秦尤在台下卯足耐性等候。

二十分钟后讲经结束,神父憋了一早上的尿,膀胱都快爆炸了,兜着宽袍就匆匆忙忙往厕所赶。

放水放到一半,浩气长舒之际,身后门砰一声紧闭。

回眸看是个女人,神父手忙脚乱提裤子:“这位太太——”

又是啪的一下,一张照片雷厉风行地被拍到墙面上,秦尤沉声问:“见过她吗?她每个星期日都来这儿礼拜?”

神父对这名擅闯者很是不悦,嘴巴刚张,一柄枪又直抵他太阳穴,耳边话音响:“你有两个选择,一,老实回答,二,我崩了你的命根子。”

神父吓得腿一哆嗦,刚才没排完的液体都漏下去半管,浸湿裤/裆大片。

他羞地老脸通红,夹紧双腿涕泗横飞道:“见过!见过!她每个周末都来,有时候还当当志愿者传福音什么的!”

“确定是她?”

“确定!她从来不肯告诉我们她的名字!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记忆深刻!有一回!有一回她还当我的助祭!她、她每次都呆上大半天!态度很积极——”

神父双眼紧闭,心惊胆战地一股脑说完,等他试探性睁开一丝缝时,枪口早已消失远离,女人也不知所踪。

他捂住扑通跳的心口,颤颤巍巍地在其上画了个十字。

联手洪都拉斯帮派设局活捉孔伟的计划业已敲定下细节,街头上也“不小心”走漏了毒/品交易的风声,就等着孔伟掉进陷阱。

贺峥本想跟方亦白打个招呼的,毕竟他是市局缉毒总队队长,万一他蹦跶出来好心办了坏事儿,搅胡了捉鳖大计,那可就白忙活了。

但他转念又想,孔伟这厮心狠手辣遇佛杀佛,万一把方亦白小命搭进去…真的不能再产生什么无辜的附带伤害了,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老朱是没办法,谁让他脑瓜子机警,猜中了他们的盘算。不过这样也好,贺峥叫他随便扯个理由支开方亦白,暂时把人弄北加或是什么地方办案去,捉完鳖再回来。

况且在他印象里,老朱同志自打当上局长就变怂了,贪生又怕死的,胆子还没心眼大,曲意逢迎溜须拍马的本事又一流,成天坐办公室也落不着啥危险。

但贺峥还真估摸错了。

案子闹到现在,死那么多人,他就不痛心?痛心啊,他这局长还不是从打酱油的小干警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

他也清楚,瓮中捉鳖的最终结果只能指向南区缉毒队,而不是剑指鼻尖地指向幕后大老虎孔伟。但如果能得到持有孔伟本人签名审阅过的毒/品登记册的话…

胜算便大大提高。

或许还有那么一丢丢私人原因。

孔伟倒台,其他二区的局长又不咋地,那他不就顺理成章地…

谁会嫌官大,谁会嫌钱少呢?

权柄总是最佳的驱动力。

这天南区开研讨会,大抵降至退休,万年不下凡的老苦瓜亲自莅临主持会议指导工作顺带颁奖。

四个城建区的警局局长外加一箩筐队长之类的都到场参加——当然了,贺峥这样的小干警是不够资格不配出席的。

天赐良机,老朱同志分外积极,发乎了他惯会谄谀的社交本领,和谁都打得热火朝天,尤其是孔伟。

“是不是又胖了?看你这肚腩…”老朱黏黏糊糊地摸了把他圆滚滚的肚子。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我?”孔伟照着他的啤酒肚来了一拳,“裤头都快撑爆了,你老婆怀俩双胞胎都没这么大吧?”

俩人哈哈大笑。

插科打诨好一会儿,及至会议开始,老苦瓜登场,老朱特地选了个挨着会议厅门口的角落坐下,而孔伟甫一扭头,脸上那种官方的油滑戏笑便全数收敛,嫌鄙和耻笑一点点浮现。

在他眼里,朱勇人如其名,就是头只知道吃喝拉撒的猪,蠢笨无能又浮夸的市侩气息藏都藏不住。

就这样还当市局局长?

州警察厅真是瞎了眼了。

台上陆秋涛做着公式化的陈词,台下各色人马也都公式化地记着天马行空毫不搭边的笔记。老朱刚画完一只乌龟,眼珠子提溜扫视一圈,个个正襟危坐装模作样。

他悄悄拉开椅子溜了出去。

鉴于会议是在南区警局大楼开的,南区那些不够格的、又未出外勤的饭桶们便都相当捧场地跑去旁听了,是以局子内部的值守警员寥寥无几,又尸位素餐,班上得敷衍了事,老朱摸到了保管间都没人发现。

他头一次觉得**也是种好事儿。

做贼之前他很是担心摄像头,毕竟他体型肥硕实在难以避开,挪开角度费事儿,关掉吧更容易引起疑心,到最后他决定破罐子破摔,拼一把。

大不了回头往监控室走一遭,该删的删。

惊心之旅挺顺利,直到…

保管间有名四眼仔值守。

但社交对老朱而言向来不是难题。

他瞎扯了个理由让四眼仔滚去会议室聆听上帝之音,四眼仔意料中地面露难色。他得到的命令就是好好值班啊。

老朱上下扫他一轮,一眼判定这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便当机立断搬出州警察厅厅长的官衔施压:“厅长他老人家还在楼上等着呢,去去去。我刚好下来撒泡尿,就叫上你们一块儿。别看他们了,快去!”

四眼仔抓着后脑勺颇为纳闷地离开岗位,老朱搭着门把手正待闯入,四眼仔又匆匆忙忙地倒回来,抓起笔记本一溜烟跑没影。

吓老朱一跳。

倒霉孩子。

老朱嘟嘟嚷嚷,在登记窗口的抽屉里搜刮着保管间的备用钥匙。

四眼仔带走了一把,但不可能只有他身上的一把,老朱混迹警职系统多年,没人比他更清楚。

很快找着钥匙,也很快翻到登记册,相当厚重的一沓。

不奇怪,毕竟南区是个毒/窝。

但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换言之就是“假账”。老朱雷厉风行快马加鞭,拍下好几页,又蹑手蹑脚摸去局长办公室。

“真账”可能被孔伟藏在家或是别的什么犄角旮旯,也可能就藏在办公室内。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局长其实是个文职——就老朱自个儿而言——不用出去风吹日晒东奔西跑,更遑论像贺峥那样成天打打杀杀了。

反正老朱确实好些年没动过了,肥膘绕着腰身和屁股膨胀了好几圈,发福发得可谓横扫千军如卷席。这突然间干这种十分考验人行动力和机敏性的活计,就不免显得有些笨拙。

在办公桌抽屉、文件柜、墙柜之类的地方摸索了一遍,甚至是沙发底下,毛都没找到,老朱急得满头大汗,心隔着厚重的脂肪都如雷战鼓,直击神经。

视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事无巨细地环扫,蓦地凝止在墙边一尊弥勒佛装饰物的铜像上,旁边是铁皮文件柜,以及一杆鲜艳的国旗。

老朱狂喜,忙不迭飞奔过去,耳边传来脚步声。

门虚掩着,孔伟推开,市局那头猪杵在办公桌前,刷刷刷很不客气地抽着纸巾,嚷嚷道:“…不是,我说你们这警局怎么那么寒碜呢?厕所连卷手纸都没有,咋擦屁股?你们都用树叶啊?”

孔伟:“……”

孔伟笑骂:“你给我省着点抽。”

“你一局长还在乎这点纸钱?不说了不说了,再憋拉裤兜了都…”老朱同志装模作样地颠着屁股,风风火火地溜去了卫生间。

孔伟望着他蒲团似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老朱坐在马桶上,一股脑将照片传给了贺峥。

不出半秒,贺峥打电话过来,被他挂断。

老朱同志用两根又粗又短但分外利索的手指噼里啪啦敲键盘:真的那本登记册还藏着他办公室的弥勒佛里,我没拿到。

贺峥只回:你他妈好端端冒这个险干嘛?活腻歪了?

老朱很实诚:我想当厅长。

贺峥:“……”

老朱又发:你等着,等我当上厅长,就钦点你当局长。

贺峥:“……”

老朱收起手机。

再闯进孔伟办公室是不可能了,但没关系,机会总是有的,反正已经摸清了具体方位,大不了回头让贺峥这臭小子半夜爬窗户偷出来。

退一万步讲,用他手上现有的“假账”对比保管间内收存的毒/品数量,应该也能达成目的,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进行盘查。

就比如洪都拉斯捉鳖计划。

老朱神清气爽推开厕所门,孔伟的秃头和大饼脸刹那间映入眼帘,仿佛老无所依里的恐怖杀手,老朱额角一跳,慢半拍恢复:“怎么的?搁门口闻着味儿呢?”

“还不是他妈的等你?厅长让你上台讲讲呢。”

“讲啥?”

“你问我?”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上会议厅。

研讨会下午三点才结束,老朱如蒙大赦。他虽然擅长也适应此类场合,但喜欢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光是听台上老生常谈翻来覆去炒剩饭就够让他头疼的。

分局那几个还在互相拍马屁,老朱以回家接孙子放学为由成功出逃,进了电梯去车库取车时,心中巨石才落地。

左眼皮却一直跳,不知道为什么。

回想起在办公室、在厕所门口撞见孔伟时的场面,没啥异样,可他这心里头就是不安生,跟吞了一百颗弹力球似的七上八下。

人类应该是具有潜在超感能力的,好的和不好的,幸运或是糟糕,复杂的神经组织总是会提前预知。它像一股盘旋着的飓风,起先只是在地上卷起几片枯叶,紧接着愈演愈烈,排山倒海,最终——

电梯轿厢内的灯忽然灭了。

“超市卡里还剩多少?下回趁他们打折全用完好了。”

“你还想买什么?”女人提着大包小包,空出一只手摁电梯,“任天堂?”

男人腆着脸道:“我最近这么努力工作,就当是奖励嘛好不好?”

女人笑了声,正想搭腔,电梯门开,入目满室血迹。

一个胖子歪在血泊中濒死抽搐。

购物袋啪一声摔落,惊叫震耳欲聋。

出租车在日落金座的广场前停下,秦尤长腿一跨迈出车门,手机夹在耳边道:“我问你,手机经常发热又耗电快是什么原因?”

老黑迟疑半秒答:“可能是安装了追踪的间谍软件。”

“我猜也是。”秦老板的语气听着相当不爽,“去把我办公室检查一遍,还有公司的网络,得空再去趟复园,电子设备全换——”

一连串吩咐蓦地戛然而止,老黑试探性问:“…还有?”

秦尤直直望着不远处的人,道了句没了就挂断电话。

广场中央是座圆形喷泉,透明雨丝仿若天女散花,水流的凉意与仲夏的闷热绞磨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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