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来 (第2/2页)
“所以才说人家面冷心善,你自己去,才有诚意。”阮母招了招手,把婢女递过来的锦盒给了阮软。“这个呢,你要亲手给他。其他就让厌秋带着你跟她一道儿去吧。”
等反应过来的阮软已经站在西花园的小路上了。
外祖父跟着先皇时已是中书令,后和先皇请辞想回江南,被先皇挽留做了太傅,等太子登基成了现在的皇帝,外祖父就回钱塘养老了。
外祖父收学生还是皇帝首肯希望太傅能多培养国之栋梁,虽然入学弟子们确实不敢妄称和皇帝师承同门。却不得不说骆太傅门下的弟子都谋了一官半职。
太傅本就是虚衔,骆太傅成了一种尊称。这是天都书院的前身,后来因叶朝的关系,皇帝便让外祖父建立了天都书院。大郅最有名的书院。
阮软想到这,环顾四周有些悲伤。阮家流放,骆家没落。凡事盛极而衰。
入了骆府的学生,每逢十五才能回家探亲且只有一天,若是偏远村庄一般不回。和诸多学府一样,平时只能住在骆府附近,但对于特例,例如叶朝,陆时来则是住在骆府。
年幼时候她还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是有特例的,后来才知道那都是或多或少有些裙带关系。
西花园这片已是学堂范围,平时女眷也不会来,虽然大郅没有男女大防,总归还是要避讳。阮软想到了什么,若是真要避讳,为何母亲会让自己去谢?
她不觉得母亲会害她,但是母亲一定有没有告诉她的原因。
前面小厮指着另一条更幽深的小路对阮软说道:“小姐,前面就是陆公子的住所了。小的这,还有大夫人吩咐的事情,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仅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这三等小厮哪来的大夫人吩咐,怕是不想带路是真的,”厌秋皱起了眉头,“小姐,他这样子倒显得前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阮软看着手上的锦盒,目光温柔,梨涡浅笑。
她是没想到第一位碰见的“故人”是他的幼时呀,不过也不算幼时。“本来就是为了避讳才招过来领路的。没他,我们也是找的到。”
厌秋从来没有在小姐身上看见如此温柔的面孔,小姐一直都是明媚且张扬。有些难过,因为落水小姐的性子都变了。
阮软只要想到陆时来年少就越发迫不及待了,脚下生风走的更快了。
“哎,小姐等等奴婢啊!”
走到发现黛瓦白墙爬满了壁虎草,大门紧锁匾额上只有“东篱”二字。
到了之后,阮软却不敢再上前了,近乡情怯。
近乡情怯,她怎么会用这个词形容。
厌秋倒是积极跑去敲门。
里面有个书童打开门探头探脑,问了厌秋何事。
阮软又思绪万千,当时因为落水一事不肯继续留在骆府央求母亲一定要回去,母亲万般无奈本是说好父亲来接,眼下只能带着自己回京,才出了事的。也是后来流放被陆时来带回才知晓陆时来也是外祖父的学生之一。
书童请示回来表示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厌秋又气呼呼跑过来,“不就是恩人吗,还摆起谱来了!我们堂堂将军府的小姐还要被这样待见。”
阮软点了点厌秋的小脑袋瓜。
“那可是救命之恩,若世上无我,小姐也是空谈。这些都是虚的。就算我给他提鞋也是应该的。”
厌秋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若是以前小姐早就上去踹开大门了,现在居然还说要给人提鞋。下意识就想摸摸小姐的脑袋是不是风寒未好啊。都怪自己没有劝住夫人,小姐才刚醒就来谢恩。人家都不领情!
“这位小哥能否麻烦再去通报一声,家母定是要我把此物亲手交于恩公。”虽未长开,也窥得以后,天庭饱满,眉眼弯弯杏眸带笑。十足的英气却不影响整体,这样的娇美带着凛冽。
以竹摸了摸脑袋,这漂亮的瓷娃娃开口他倒真的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大不了再挨少爷一顿骂就是了。
“那小的再帮您问声?”说是疑问,笃定了想法便直接去里面传话了。半掩着门隐约可见黄绿色。
阮软站在外面倒是也没有不耐,反而悠然自得的打量着外围了。
厌秋却在心里叹气,小姐若是在京中,像现在这样也不至于被送来这了。倒也不是说江南不好,而是小姐一来就被针对处处不自在,哪有在上京那般无法无天。
书房内骨节分明的手放下了书卷:“她真是那么说。”
“是的少爷,复述的可是一字不差!”
陆时来手指无意识的敲了两下桌面,“让她去花厅吧。”
阮软被领进花厅前还晃着脑袋东瞧西看,一进花厅就正襟危坐等着上茶。厌秋倒是很开心,小姐还是原来的小姐,只是现在会装了!虽然吃了点苦头好歹长记性了!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吃一堑长一智!
阮软抬头看到的便是逆着光站在大门口的陆时来只勉强看得到轮廓,眯着眼细细瞧他,陆时来变成缩小的样子,还有点不太习惯。五官上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眼下的陆时来有些高冷,眼中透着阴郁。
他跨步走来,等着她开口。
阮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明明前世他们后来都那样熟了,眼下却才刚认识。呃,还没认识。嘴里的话是绕了又绕,开不了口。可是后来还是害了他,终究都是欠他的。越这样想越发愧疚起来,眼眶红了又红。想把泪水逼下去,看见他的脸无论如何都逼不下去。
这厢以竹和厌秋两人面面相觑。这,啥情况啊?
“对,对不起,给陆公子添麻烦了。”
阮软连自己都厌恶了,她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想到悬崖上的事情她死是应该的,但又给陆时来造成麻烦,也对不起太多人了,还有母亲和厌秋。
陆时来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你们下去。”
以竹立马退下,厌秋瞧了瞧自家小姐,自家小姐才是主子,只听主子的话,当陆时来眼神飞来的时候,厌秋双腿哆嗦的僵在原地。阮软点了点头,厌秋才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阮姑娘,陆某有一疑惑,还望解答一二。”
少年的声音和他弱冠之后有些不同,带着清冷和稚嫩。
“陆公子请说。”
“阮姑娘,是怎么知道陆某的幼名?”眼神中带着不善盯着阮软
微微一愣,“陆公子何出此言?”
陆时来没有放过阮软的不自然的表情。“在下那日在荷花池旁本是没打算救阮小姐的。”
没想到陆时来这样直言不讳,“那你为何……”
“因为阮姑娘喊出了且止。”
阮软有些僵硬。是了,且止这个幼名。是后来他们坦然相对才告知于她的。这个名字对于陆时来意义不同。除了陆时来的母亲和他自己本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眼下她该如何解释。
“陆公子听错了,我,我只是喊了救命二字。”
收回了探究的眼神。“谢礼陆某收到了,阮姑娘请回吧。以竹送客。”
以竹才拉开的门,陆时来里面走出。
阮软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算了以后他的事她多上点心,就当报答一二了。
省的跑去人家面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