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戒指指尖握指尖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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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手指又纤又柔, 按在图勒巫师的脸上死命推,一点作用都没有。图勒巫师透指缝望向他,没错他脸上比旭日还瑰丽的红晕。仇薄灯更恼了, 双手一, 捂住图勒巫师的眼睛。
刚刚。
就在刚刚。
两人都时捕捉到了。
怦怦怦!
以及……
“怦!”
两道心跳原本一样沉稳,一样有力的心跳。
但,在流经耳膜时, 其中一道忽然加速,忽然跳得几乎蹦出胸腔。它带得另一道心跳几乎是立刻也做出了反应, 时剧烈的“怦怦怦”了来。
哪道心跳声忽然发变化的, 两人都清楚得。
“出去出去!”少爷嚷嚷。
图勒巫师攥住他腕骨,没用什么力……
“唔……”
少爷势汹汹的声音消失了。
他的后背抵上厚实的毡毯。
鸦羽般的黑发在枕面散开, 一条金灿灿的、亮闪闪的链子垂坠进他的鬓发间。冰冷的锁链摇摇晃晃,有一下没一下, 触碰他滚烫的脸颊,仿佛是某种怜爱的轻吻。他的双手被男人不轻不重, 按在两颊边。
少年十指纤纤,指骨细秀,指节莹润,仿佛是东洲名窑定汝司的甜白瓷, 润腻莹薄, 光一照能透出亮红的薄影。
天叫人把玩。
更苍白更冷硬也更修长的手指舒展。
和少年一比, 男人的手仿佛永远是祭坛守护者下垂的手——握刀、握箭, 指骨与经络都带着一股深深的寒意,以及难化去的戾。这样一双手,天该漠然地拧断活人的脖颈,扼死活兽的咽喉。
但它在一点点舒展。
是掌心、后是指根……指节……指根……古老部族的首巫将自的手与中原少爷的手重叠, 以冷硬的骨节,将柔软的指尖包裹其中,掌心命纹相贴。
现在两道心跳时跳得急促。
仿佛隔着皮肉、骨骼在不的胸腔里共振。
——他们共享一样的命。
图勒巫师半跪在仇薄灯身上,双手撑在仇薄灯的脸旁边。他们挨得近,近,一呼吸融合另一呼吸,一心跳响应另一心跳……古怪的、陌的氛,时主宰两人,谁也没有动作。
只剩下鼓点般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震动皮肉,震动骨骼。
……这是怎么了?
仇薄灯被震得头晕目眩。
他的血『液』、他的呼吸、他的脉搏……他的一切命迹象忽然就不受他自控制了。仿佛的确存在某种无形的,难以看见的丝线,布在他和图勒的首巫之间,把他们的血『液』汇成一条河流。
……淡金的经文。
……消失的重伤。
……步的心跳。
共毡夜晚的错觉卷土重来。
血『液』仿佛是从一人身上流到另一身上,再流去,如此循环……时,仇薄灯以为是错觉,因为他们某种程度上,确实是相连的……
如今。
好像不是错觉。仇薄灯想。
他好像……
知道图勒的首巫是怎么救他的了。
——薄灯,薄灯。
命如薄灯,风吹即灭。
都说“名是命,命如名”。哪怕富贵的人家,担忧孩子命轻,承不住福分夭折,会一些轻贱点的名字压一压,也不至到这么……这么凄冷,这么不详的名字。除非,他的确命坏到某种程度。
坏到非以大凶克大凶不可。
可能是“横扫人间第一世家”的名头太响亮。
二十几年前,便有卦断言:
仇家树大风满,总有些事要应到这一代的辈身上。
没多少年。
仇家少爷出世了。
万年一遇的大寒『潮』、飞舟忽然坠毁、被红凤救却遇到狼群袭击、逃跑时撞见部族灭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长辈都倏忽远去……忽然差到极点的运,让少爷有了一些模糊的预感。
家里的名可能要压不住他的命了。
少爷想。
他受的福够多啦!他看的风景也够多啦!大家都宠宠他。
他知足。
只是……
从天而降的箭圈,撞入森林的风雪。
家里的名,没能压住他的命,少爷没能渡他的死劫。
可他没死。
少年纤柔的手指蜷曲来,指尖轻轻的划命纹,像冰蝶敏感的触须——它静静地停在图勒巫师的掌心里。说不清是话本风月里常说的“报恩”,还是其他的什么……少爷轻轻别脸去。
『露』出半截白玉般的脖颈。
仿佛是默许。
熟悉的温热呼吸落下,仇薄灯闭上眼。
第一次安安静静,没有任挣扎,任抗拒。
奇怪的是,呼吸静静停在脖颈处,久久没有任动作。尽管已经、已经熟悉了,已经不是什么经验都没有了——甚至不该有的经验也有了,仇薄灯还是本能地紧张了来,睫『毛』不住颤抖。
片刻后。
金环相撞的声响中,自觉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少爷被腾空抱了来。
“喂!”
仇薄灯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颈,睁开眼。
一点都不想忆的青铜镜面印入眼帘,仇薄灯漂亮的黑瞳骤然放大。还没等他反应来,就已经被放到了镂空雕花的海兽纹铜镜前,男人坐在他身后,双臂自左右环住他。
等等!
他是、是意什么。
但他可没意这!
仇薄灯『乱』七八糟的心情,瞬间没了干干净净,什么“恩”啊“情”啊的,瞬间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他几乎是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他使劲儿推某人,恼怒骂道:“不要脸!”
不要脸!得寸进尺!
混账玩意!
图勒巫师在少爷差点蹦来,再狠狠咬他喉咙一口的时候,自铜镜边的红底金漆箱里拖出木匣。他一手紧紧箍住少爷,一手把木匣里的红玉戒指取出,放到仇薄灯手里。意思再明显不。
要么给他编发辫,要么……
他环住少年。
“编编编编编!”仇薄灯忙不迭地叫来,怕他反悔似的,立马将红玉戒从他指尖抢了去。
箍住自的双臂信守承诺地松开。
仇薄灯立刻逃了出去,逃得逃急,甚至差点撞到铜镜。也是这一下,让仇薄灯忽然发现镜面里倒印出来的图勒巫师,银灰『色』的眼眸里泛浅浅的天光一样的情绪……
他他他他他——
他在笑?
少爷不敢置信到极点!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做什么……
他就是故意逗他的。
少爷顿时得牙根痒痒,一没忍住,扑了去,张开口……好了,这下图勒巫师长袖衬衣的领扣没有白解开了。
少年脚腕上的古镯,男人手腕上的古镯,古镯与古镯之间牵连的长长的、细细的锁链……金环与金环碰撞,响成了一片。
房屋角落的彩绘铜盆橙红的光暖浓浓的。
“坐好。”
狠狠地、狠狠地出了一口后,少爷势汹汹地拍了拍身前的毡毯。
咽喉上带了几排巧牙印的图勒巫师听话地坐好,配合他手腕处的镣铐和垂下来的锁链,倒真的像被叱责,却乖乖听话的驯兽——还是极大型,极凶狠的种,比如猎豹、猛禽一类的。
顶级猎食者。
又冷又忠诚。
少爷哼唧一声,低头扒拉木匣和堆红玉戒指。
……说实话,某人是不是在为难他?
举枚红玉戒指,在图勒巫师的发梢比了比,仇薄灯陷入了沉默。他朝图勒巫师投去怀疑的目光,这家伙其实是另有目的吧……
比如,编不好。
就……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怀疑,图勒巫师苍白修长的手在木匣中翻了翻,取出一柄云松木梳,示意他稍微坐侧一点。仇薄灯将信将疑,勉强按他的意思,侧着朝铜镜坐了一些……视线落一到镜面……
白雾,喘息,手指……
羞耻感在啃噬骨头,仇薄灯瞬间就想扭头逃走。
他感觉自的指尖都在烧。
他又不是毫无廉耻的雪原部族人啊。
但图勒巫师按住他的肩膀,拿木梳……梳齿划有些凌『乱』的长发,黑亮的青丝比它的主人更温顺,在图勒巫师轻缓的动作下,流水般划浅白的木纹,快重新变得一丝不『乱』,披散在少年的肩膀、后背。
搁下木梳。
苍白的指尖挑三缕发丝。
原来他抱仇薄灯到铜镜前,是想教他怎么编发辫。
只是……
仇薄灯忍不住把视线从镜面移开,他眼下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看到这面镜子。
图勒巫师轻轻扭他的下颌。
叫他看。
仇薄灯:“……”
他一会咬自的上唇,一会咬自的下唇,可怜得活像有人在细细的火焰『舔』舐他的骨头……为了削减羞耻感,也为了早点结束这场心理上的“苦刑”,仇薄灯只好把视线集中到图勒巫师的指尖。
度刻如年。
编了不到三,少爷就嘟嘟哝哝,说自会了。
图勒巫师没让他来,但也不再强求他盯着铜镜看了。
少爷如蒙大赦,立刻将视线移到了毡毯的花纹……膝盖抵着毡毯,卷草云纹烙着肌肤……又移开,再移开……巡逻一圈后,他欲哭无泪地将视线定格在垂堆在图勒巫师深黑氆氇宽袍上的锁链。
无聊地数金环的数目。
一、两、三……
图勒巫师碰了碰他的脸颊,示意他好了。
仇薄灯匆匆往镜子里飞快地瞥了一眼,好像没有给他编得复杂:只从耳边挑了一些头发,以银珠、红珊瑚和绿松石一,编成左右约莫各六七的中发辫,由高到低,盘到脑后,固定住其他披散下来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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